他的目光落在元鸿的身上。
楼星散眼神本来就凶,这么锐利的一打量。
看的元鸿直摇脑袋。
他不是,他没有!
他几条命啊,敢惹得陛下不高兴?
至于嘛?
他难不成比这小皇帝还可怕?
楼星散扯了下唇角,因为看着元鸿,手上的力道一瞬间就有些没轻没重起来。
差点把容兮刚刚止住的咳声又拍出来。
容兮有点想要抬脚踹他。
她看荣安异姓王这臀,就挺好踹的。
容兮打量了下距离,冷森森的从唇边压出一句话来,“拍够了没有?”
楼星散:……
楼星散好似预料到什么瞬间后撤,等元鸿再看时,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了脾气,最后熟门熟路的转身,往自己平时坐着的位置去了。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没少在容兮旁边待着。
这熟练动作看的元鸿一愣一愣的。
“去统计好了,之后会有一些动作,朕要你亲自一点点仔细把关,把能用的财力都用在刀刃上,爱卿在户部这么久,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容兮墨黑的眼底灼起微光,指尖轻轻扣在案几上,和善笑着对元鸿开口。
元鸿心中一凛,跪拜行礼,“臣领命,必定不让陛下失望。”
“好了。”
容兮点头,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去吧。”
元鸿退下,容兮就捏着册子一点点的看。
寂静。
那边的青玉香炉飘出袅袅白雾。
楼星散跟容兮离的不远,加上他视力极好,只要往容兮那边一扫,就能看见容兮手中折子上的那些数据。
除了上一次她离谱的提出要他抱着的事情之外,楼星散也没再跟容兮靠的那么近过。
看着小皇帝白皙的侧脸,脖颈纤细漂亮,指尖也是漂亮的出奇,先帝长得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到了容兮这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是容兮好男风的这事情传出去,为了这具皮囊,估计还有不少人自荐枕席。
只不过他想这么多做什么?
都是整天被这狗皇帝扣在宫里,无聊的发慌。
楼星散靠在椅子上,御前还做出这幅懒散随意模样,也就他能干出来了。
不过说起来,都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对对方的容忍度都要高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算是公平了。
他气着这小皇帝的时候也不少。
楼星散想着,面前装模作样的瘫着一本书,见容兮翻来覆去,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看着,手中捏着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写着楼星散看不懂的数字。
“日日的看,这些粮食数量也不会涨。”
而且您也不会管啊,还看个什么劲呢?
楼星散哑着嗓子慢吞吞的来了一句。
容兮头也不抬,语气冷冷淡淡。
“没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闭嘴。”
楼星散:……
身后就突然安静了。
容兮按照自己心中的计划设想了一下之后的路线,就觉得自己身后好像安静太长时间了。
对于这些宫女太监们可能是正常的,但对楼星散来说——
楼星散不作声,那多半是在作妖。
容兮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额角的青筋又要跳起来了。
他倒是真不说话了,捏着几本书,在那‘搭房子’玩。
拿的还都是她最近挑出来的要用的书。
容兮忍了几秒钟,最后起身。
忍不住,想要去踹他两脚,让他清醒清醒。
不过大概容兮的视线太直白火热,对方一下子意识到,抬头,看过来,厉眉扬了扬,不说话。
“你几岁了?”
容兮慢吞吞的勾了勾唇,看起来冰冷嘲讽。
“二十有一了,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提到年纪,楼星散一瞬间警惕起来。
“我是还没有娶亲,但也就是之前耽搁了,家里祖父都已经给相看着了,也就这两年的时间。”
这小皇帝可别给他来什么出乎意料的招。
他不约!
“朕看着楼卿倒像是两三岁的小孩一样。”
小皇帝笑的温和柔弱。
心却黑的很。
骂他幼稚。
楼星散反应过来,直起身子。
“陛下你得讲讲道理,您把臣叫来,又不让臣做别的,臣不就得自己找点事情做吗?”
反正在殿内殿外都是作妖,也就是在她眼前,她抬眼还能看着。
容兮眉心跳了跳,张口随意问道,“在边关,将士们的配额多少,楼卿可知道?”
楼星散本来还带着笑的唇角瞬间落下去。
他眼底漆黑,没有了刚才嬉笑吊儿郎当的光,看着容兮。
声音很轻的响起来,“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好似带着血腥与铁锈味,危险至极。
从楼星散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加上这朝堂上下内忧外患,贪污腐败的严重,容兮自然预料到情况不会好。
此刻听着他满是硝烟味道的话语,容兮抬脚走近,垂眸跟他对视。
眼前的人金尊玉贵,连头发丝都是用全大魏最好的东西呵护出来的。
楼星散忽的笑了,笑的狼性十足有些狠厉。
大逆不道的撑起身子,拉着容兮的领口,用力到青筋暴起,还笑着,“陛下心里不清楚?武器就不必说,单说粮食衣物,夏日就不足,冬日来临,没有冬衣被冻死的比比皆是。”
甚至人吃人,杀战马,他都曾差一点折在边关。
这次回来,好歹为了祖父还有周围虚假繁荣,他将那几乎要咬碎牙齿的恨意凶狠给压了下去。
容兮虽然暴躁不讲道理,却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没有逻辑性的脑残君主。
于是这些天跟容兮相处,他自己都快掩饰的忘了——忘了那边关尘土飞扬下掩埋的尸骨,忘记那被凶残敌军趁他们物资急缺来袭而堆成的京观!
她却非要来招惹他。
楼星散用的力气极大。
一瞬间勒的容兮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眼眸沉下去,却对于他此刻的闹脾气没说什么。
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冤,以前的事情也不是她做的,只是话轻飘飘一句,这些将士包括眼前的人在边关挣扎了五年甚至更久。
那一页薄纸,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容兮身子已经彻底被楼星散拉下去,跟他抵着鼻尖,能够看到他眼底的杀意。
容兮垂眸,纤长睫毛轻抖,按住他的手。
冷静的要命。
“放开,你弄疼朕了。”
------题外话------
京观:人头堆起来的小山,常被在战场炫耀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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