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一场大雪降下,天地一片皓白。
范阳的小酒馆内,红泥火炉,酒香四溢。
刘和与郭嘉、程昱、刘晔、田丰、陈宫围炉而聚,桌上的酒虽已温好,但每个人都是浅尝辄止,因为这次的会谈,关乎整个河北的局势。
刘和言道:“今并州新定,幽州安稳,韩馥与黑山贼勾结,又纵容匈奴入境抢掠,又是董贼遣派之人,我看此人与董卓乃是一丘之貉,于公要为国除贼,于私要报杀生之仇,绝不能容其在冀州为患。”
田丰点头道:“董卓遂西迁大驾,关东诸侯大者连郡带州,中者占城自立,各怀异心,韩馥无谋而怯,君侯将燕、代之众,乘胜转攻,长驱而南,冀州必会望风而降。”
刘和蹙眉问道:“如今朝纲崩摧,群雄乱国,我恨不得立刻发兵,早日清剿宇内,只是袁绍在河内虎视眈眈,早有图谋冀州之意,我若发兵,韩馥惊惧,恐将冀州拱手相让,岂不是成全了袁本初?”
郭嘉却摇头道:“君侯只知袁绍觊觎冀州,却忘了冀州人心所向,决事者三分在韩馥,二分在文武,另五分却在民心。”
刘和问道:“冀州眼下人心如何?”
田丰答道:“昔日张角统黄巾盛于河北,张牛角聚山寇暴于并冀,以致城郭崩摧,百姓死亡,暴骨原野,君侯两次兴师救难,救其涂炭,仁声早播于乡野,君侯乃冀州上下所望也!”
这一点田丰更有发言权,他本就是冀州人士,先前又回过一趟家乡,对于民情了解最深。
陈宫也点头道:“冀州表里山河,土广民殷,又多贤能,而韩馥无谋之辈不能用之。将军弱冠领兵,忠义奋发,征战河北,又首倡义兵以讨不臣,早已威震河朔,名播海内,今以汉室贵胄,广举贤士,清除群秽,率燕北之众以出河北,百姓定会箪食壶浆以迎君侯。”
刘和摆手笑道:“公台谬赞了,如诸位所言,吾取冀州,岂非唾手可得?但还需防袁绍趁虚而入,公孙瓒已定青州,恐也不会袖手旁观。”
郭嘉笑道:“君侯多虑了,袁绍本欲待君侯发兵而领冀州,不料事与愿违,至今还在河内观望,我料明年黑山军定会出兵报复韩馥,其首冲之地便是魏郡,袁绍纵有贪图冀州之心,也会被黑山贼所阻。”
刘和微微点头,问道:“若公孙瓒趁机来攻冀州,又当如何?”
郭嘉言道:“公孙瓒好大喜功,奉命讨张举等青州贼军,境内虽平,然贼军并未除尽,张举退守泰山,其定会先取泰山图谋徐州,曹孟德又岂容他得逞?此二人必有一战,无需担心。”
程昱冷笑道:“公孙瓒只是一武夫而已,又因其出身卑贱,向来轻鄙豪族名士,为人睚眦必报,州里名士名望略高者,必以权法害之,并无多谋之人相助,就算来攻冀州,也是鼠目寸光,只会从平原出兵,实不足为患,君侯可先取冀州北部,再挥师南下未迟。”
听了众人一番话,刘和终于有了决心,暗叹自己还是受了历史事件的影响,担心韩馥让出冀州而瞻前顾后,险些错失良机。
正如郭嘉他们所说,自己不出兵,黑山军、公孙瓒出兵,韩馥也一样会请袁绍入主冀州,还不如一鼓作气先取北部,就算袁绍来了也不足为虑。
而且韩馥当初让出冀州时也有不少人反对,甚至在与公孙瓒交战时后方出现了叛乱,这说明韩馥和袁绍在冀州的威望并不是太高。
如今中山国就在自己掌控之中,出兵也更为方便,再加上人心所向,以雷霆之势拿下主要地盘,袁绍再来也是无力回天。
此时刘和倒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不但要参考历史,更要结合实际情况谋划,做大事必须要杀伐果断,犹豫就会败北!。
现在整个三国的局势已经大变,人员也变动及大,人谋的影响也不容忽视,再不能仅靠自己记得的那些知识,来简单得衡量一个历史人物的实力。
见刘晔一直不说话,大概还是因为刚来不太适应的缘故,刘和笑问道:“河北之事,子阳兄有何高见?”
刘晔见问,这才抱拳道:“君侯与诸位所议正合我意,文武之道,各随时而用,君侯长于戎旅之间,取河北而望天下,此乃世祖中兴之路也。”
刘和看了一眼刘晔,沉吟道:“光武中兴……”
刘晔点头道道:“今天下分崩,董卓专权,汉室无主,吾等与君侯同情共力,保燕、蓟之饶,兼有乌丸、鲜卑之众,缮兵昭武,定冀州南据大河,则天下引领,以君侯为归,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和见众人目光闪烁,知道这个话题不宜此时商谈,大笑道:“诸位所言极是,是我太过多虑了,袁绍固然有些虚名,但从会盟便可看出,此人优柔寡断,志大才疏,就算侥幸取得一城,也不过是孤客穷军而已,实不足为虑。我们兵强马壮,又有诸位筹谋策划,取冀州易如反掌。”
程昱言道:“君侯其实无需如此忌惮袁绍,以我在同盟会上观之,此人虽也算一时之杰,然其智不能济,不知用人之机,终不能成大业。”
陈宫也笑道:“袁绍能聚人者,实仗其四世三公之名,吾有一计,可叫其身败名裂,冀州上下皆拒而不纳,断其北上之心。”
刘和忙问道:“公台有何妙计?”
陈宫抚须笑道:“君侯莫非忘了于夫罗那几封书信了么?只要将此信公诸于天下,不仅袁绍为万人唾骂,恐韩馥在冀州也不得人心,此时君侯再振臂一呼,则万民响应,冀州唾手可得也!”
“对对对,险些忘了此物!”刘和猛地眼睛一亮,大笑道:“袁绍、韩馥勾结匈奴劫掠境内,只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想起在河内、河东的经历,程昱也冷笑一声,捻须道:“此二人处心积虑要害君侯,咎由自取,果然是天道昭彰啊!”
刘和此时已经目标明确,心中大定,举杯笑道:“今日一醉方休,接下来就该为明年之事筹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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