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来至堂下,看向独坐于大堂之上的韩馥,摇头笑道:“明公此言差矣,吾早已不为政多年矣,何以做说客!”
韩馥冷笑道:“莫不是受了哪家的黑财了吧?”
许攸仰天大笑道:“韩将军,吾来是为救将军出水火,奈何故人如此相待,告辞!”
“请留步!”韩馥见许攸转身就走,赶忙起身拦住,下阶言道:“子远兄何必动怒,刚才不过是戏言耳!”
“哦?”许攸停下脚步,半转身躯,挑眉看着一脸堆笑的韩馥,捻须问道:“将军还有何指教?”
韩馥走到近前,拱手笑道:“请子远兄到书房一叙。”
许攸略作停顿,这才缓缓点头,背着手跟着韩馥往后衙而去。
二人到了书房,韩馥命人上酒,先敬许攸赔礼,才问道:“子远方才说是救在下与水火之中?”
许攸放下酒杯,抚须问道:“如今冀州可是四面临敌,危如累卵,将军有何对策?”
韩馥大惊道:“冀州之患,莫过于刘和与黑山军,何来四面临敌?”
许攸撇嘴一笑,摇头叹道:“将军以郭图、辛评为谋,何以见识粗浅至此?若是他二人只为防此两路人马,实乃置将军于死地!”
韩馥忙问道:“请先生指教。”
许攸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另外两路大敌,便是袁本初与公孙瓒。”
“啊?”韩馥愕然,愣了片刻才吃吃问道:“袁绍虎狼之心,我早有所觉,但公孙瓒……我与他无冤无仇,何以相逼?”
“将军莫忘了你这官位来历!”许攸摇头笑道:“莫说将军与董卓有关,就是这一月来的流言蜚语,天下诸侯皆可起兵来讨。公孙瓒新定青州,钱粮紧缺,眼看冀州有难,钱粮充足,如此一块肥肉放在嘴边,犹如猛虎缺食,岂能不来分一杯羹?”
“这……”韩馥脸色大变,忙道:“先生打算如何救我?”
此时韩馥已经如坠冰窟,光是刘和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如果公孙瓒再出兵,冀州肯定不保,他现在可是四面楚歌。
许攸叹道:“我手中无权,自然无法保全将军职位,只能保将军一家大小性命而已。”
韩馥刚刚死了长子,正为此事担心,许攸一句话顿时戳中要害,忙起身抱拳道:“如此有劳先生了,如此大恩,定当厚报!”
“先不必急着道谢!”许攸摆摆手,缓缓道:“如今将军身在险境,要想保全一家大小,还需上下打点,左右疏通,没有钱财,是做不成事的。”
韩馥一怔,忙问道:“要用多少钱?先生只管开口。”
许攸抚须问道:“不知明公家中有多少口人?”
韩馥答道:“若只是亲属,妻妾子女共有十二口,若算上亲信随从,有五十余口。”
“嘶……如此多人,开销恐怕不小啊!”许攸掐着胡须,皱眉不语。
韩馥言道:“无论钱财多少,只要能保住人命,先生尽管开口便是。”
许攸嘴角微微一撇,故意沉吟良久,才说道:“若保住五十口人,至少需要三百万钱!”
“啊?这么多?”韩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攸,“我这府库之中,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许攸笑道:“钱不够,可用粮食代替,玉器珠宝、古玩典籍都可折合计算。”
韩馥脸上的肥肉一阵抽搐,小心问道:“真……真要这许多钱?”
许攸淡笑道:“这还是我念在同门好友的情分上,给你个友情价,只算了五十人,只明公一人的身价,至少也要百万钱吧?”
“呃呃……这,这倒是!”韩馥本想压价,但关乎自己的身价,却又不好再压低,否则岂不是显得他一文不值?
“其次令子、令爱几人加起来,至少也要一百万钱,”许攸看韩馥要开口,缓缓说道:“我听闻令公子刚刚被贼人所杀,若是用一百万钱让他活命,你可愿意?”
“我当然愿意!”韩馥突然激动起来,旋即又颓然坐下,低着头在那里不说话了。
老年丧子之痛,至今还在他心扉之间,只有人死了才知道有多可贵,现在许攸说他几个儿女算一百万钱,确实也是很划算的。
许攸见他半晌不语,捻须笑道:“所以这些家小加起来,三百万钱其实不为过。”
韩覅此时有些心灰意懒,问道:“先生果真能救我?”
“我若不能救你,又何必来此?”许攸淡淡一笑,又道:“不过我能力毕竟有限,这些钱财上下打点,或许还不够用,为防万一,要加价四百万方可!”
“什么?”韩馥惊怒不已,猛地站起来,瞪着许攸沉喝道:“许子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若降了刘和,一样能保住全家性命。”
许攸冷笑道:“你降刘和,固然能保住家人性命,但难免被万人唾骂,蔡邕等人又如何饶你?明公的性命恐怕难保啊!”
韩馥冷笑道:“那我请袁绍入主冀州,有让贤之功,一样能保命。”
“哈哈哈!”许攸再次大笑道:“明公何以如此愚钝?匈奴、黑山军之事,袁本初早已当众申明,乃是你一人所为,他要为冀州百姓和士林讨回公道,袁绍岂能容你?”
“此话当真?”韩馥脸色大变,想不到袁绍这么快就开始下手了。
许攸冷笑道:“实不相瞒,此计便是明公的左膀右臂,谋士郭图所献。”
“好你个公则,岂有此理!”韩馥气得面色涨红,喘着粗气大骂道:“这狗贼擅自将袁绍迎进魏郡,还敢中伤救主,实在禽兽不如!”
许攸拦着韩馥坐下,劝道:“明公息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早图后事。”
韩馥忙问道:“先生刚才说四百万,为何又要多加一百万?”
“这一百万,其实是为明公所留!”许攸言道:“无论如何,明公已难保冀州,将来没有安身之地,我帮明公保住这些钱财,将来可安家之用。”
韩馥想不到许攸竟会为他留后路,但思前想后没有这么多钱,干笑道:“若是只我安家之用,十万钱便足矣,何须百万?”
“明公此言差矣!”许攸摇头道:“这百万钱可不只是明公一人所有,将来袁绍与刘和谁先进入冀州,这钱的分配可大不相同。”
韩馥疑惑道:“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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