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听酒盯着他深沉如黑渊的眼眸,目光定了定。
霍庭墨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道,“不会了。”
“以后酒酒叫我的每一声,都会有回应。”
随后。
霍庭墨起身,准备重新给陆听酒换了一件睡衣。
刚刚她身上的那件,皱得不成样子不说。
还是从医院里面,带回来的,估计感觉都很不舒服。
但换的时候。
高大俊美的男人,手里拿着粉……色的衣物,微顿在床前。
“我想洗澡。”
昨晚上本来就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
再加上。
后来回星湖湾又折腾了一下。
……虽然全程她是被男人抱在怀里,但陆听酒依然感受到很不舒服。
男人深黑的眼,看着她的时候。
陆听酒又低如轻喃的重复了一遍。
声调虽然很低,但话里的意思,很坚决。
不洗,就不换。
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口。
陆听酒仰脸看他,几乎是肯定的语气,“我保证,不会碰到伤口的。”
霍庭墨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明明还是惨白的脸蛋。
没有一丝的血色。
唯一的一点异样,就是唇上深深的一道痕迹——
应该刚刚她自己咬的。
估计是因为痛,但又要忍着,所以女孩眉心不漏痕迹的微蹙着,但脸蛋上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霍庭墨习惯性的抬手。
微顿了一下之后。
霍庭墨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哄道,“只是一晚上不洗而已,嗯?”
“两个晚上的。”
陆听酒低声,但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听起来有些虚弱。
她整个人靠在了床头,“昨晚上也没有洗。”
昨晚是在医院。
而明明昨晚在容祁瑾面前,斩钉截铁的说,一切都要顺着她。
但现在,霍庭墨却犹豫了起来。
“酒酒。”
霍庭墨碰了碰她的脸蛋,低到无限制温柔的嗓音,“伤口碰到水会感染,我们先忍一下,就忍一个晚上,嗯?”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黏黏腻腻的,不洗我今晚上都睡不着了。”
陆听酒轻轻絮絮的道,像是抱怨。但语调是轻的,听起来有些一两分娇软的意味。
陆听酒纯粹的眸看着他,眸里有认真,“我保证,一点点的水,都不会碰到伤口。”
霍庭墨拿她没办法,但也不能答应她。
“酒酒,听话,好不好?”
男人低到模糊的音,几乎是看着她的眼睛,温声哄道,“碰水感染之后的伤口,会很痛,深入骨髓的疼痒,酒酒承受不起的。”
“而且我可以帮你擦一下,要是……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让吴姨上来……”
霍庭墨止住了声。
让吴姨上来,他是不愿意的。
男人的声音很低,低到陆听酒心颤。
但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
见酒酒的脸上,有几分松动。
霍庭墨又温着声,低低的哄了她好一会儿。
在陆听酒面前,霍庭墨的姿态一贯的低。
有把她当成孩子般,放在掌上宠着。
也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太太,疼在心尖上。
他有耐心。
有时间。
也有满心的爱意。
更何况她是因为自己而受伤。
霍庭墨不敢置信,但发生了在他眼前。
因此。
霍庭墨对她,更是比之前要小心翼翼。
……
擦拭完身子之后。
重新被男人放进床褥里的陆听酒,惨白而娇小的脸蛋上,终于有了有了正常的血色。
但陆听酒本来就是冷白皮的肌肤,此时看上去,还是要比正常人,白上一两分。
霍庭墨把陆听酒放在床中心上时,手颤了几下,才将被子拉过来给她轻轻的盖上。
不着痕迹的微顿之后。
霍庭墨对上女孩清明的眼睛,低声道,“你先休息,我让吴姨来守着你。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处理完就来陪你,嗯?”
男人尽量稳着声调,即便是有轻微的颤抖,也被他用稍快的语速,掩了过去。
正常听。
其实听不出什么。
但陆听酒看着他,仍旧微微蹙了眉。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唇色……比刚刚的她,还要惨白上几分?
淡淡的疑惑才升起,又很快的被掩了过去。
因为听从男人吩咐的吴姨,就敲门进来了。
“看着酒酒,有什么异常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霍庭墨直起身,淡淡的吩咐道。
与刚刚面对陆听酒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好的。”
吴姨温声应道。
但她看向床上的女孩时,目光瞬间变得慈爱,“太太……没事吧?”
“心疼我的天,怎么就受伤了呢?”
吴姨说这话的时候,朝陆听酒稍走近了一点,“吴姨天天给太太做好吃的,一定快速的把太太养回来。”
“太太想吃什么,都可以给吴姨说,吴姨保证做出来让太太吃得舒心。”
随后,吴姨又微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能狠下心,这么漂亮的太太也舍得伤害……”
吴姨一进来,就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而霍庭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陆听酒后。
低低哑哑的几个字眼,从他喉间溢出,“乖,睡觉。”
……
男人离开后。
陆听酒听着吴姨,依旧在卧室内絮絮叨叨的声,闭了闭眼。
……
而早就等待在外面的林南,一见从卧室出来就一手撑在墙上的男人。
快步上前的林南,伸手扶住了他,“霍总。”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整张脸更是白得不似正常色。
但他面上从容。
霍庭墨避开林南欲扶住他的手,低声警告,“声音小点,酒酒要休息。”
随后。
停顿的这几秒里,已经调整好呼吸的男人,脚下看似不迫但微乱的,径直的走向了书房。
……
第二天。
陆听酒醒来时。
第一个见到人是苏慕月。
而后就是跟在她身后,脸色很是不好的顾明泽。
陆听酒是刚坐起来不久。
苏慕月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怎么起来了?酒酒……不要靠在床头,你就躺着……”
苏慕月的声音,很轻,也很缓。
陆听酒看着她的眼睛,眼底似还有哭过之后的痕迹。
她轻笑了笑,“别担心,其实也没多严重的。”
“……都打进身体了,你还说不严重,”苏慕月不信她,面上眼底尽是紧张,“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酒酒你哎……哎……”
正说着话的苏慕月,就被人从后面提起来了。
“你压到她了。”
冷冽低沉的少年音,在她身后不辩情绪的响起。
苏慕月回头,不满的道,“我都还没有碰到酒酒呢,明明我坐的地方离她还很远!”
“你压到她的床了。”
沉沉的音。
顾明泽手上用力,把苏慕月提到一边后。
“顾明泽!”
堪堪稳住身体的苏慕月,回头怒喊了他一句。
但顾明泽没管她。
一身朋克风穿搭的少年。
右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
顾明泽低头,盯着女孩的眼睛,“酒酒真棒。”
“挺出息的。”
“勇于救人的锦旗送到了你办公室,有时间去看看。”
顾明泽一贯痞气的调,“好歹,也是我连夜亲手给你做出来的。”
少年只是随意散漫的说着。
无人知。
他随意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不受控制而凸起的手指关节,几乎浸了白。
陆听酒抬眼看了看他,丝毫不在意的语调,“小伤而已。”
随后。
陆听酒偏移了视线,朝一旁面容仍有怒意的女孩道,“慕慕,过来。”
苏慕月先是看了一眼,顾明泽瞬间染上怒意的面容。
微顿了顿,还是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酒酒……”
但顾明泽挡在了她面前。
将近一两分钟的静寂里。
顾明泽也只是,沉沉的看着陆听酒
……
顾明泽走后。
苏慕月才敢靠近床上的酒酒,“酒酒,听到明泽说的时候,我真的吓死了!”
“你为什么要去替霍庭墨挡枪啊……”
但苏慕月话说到一半,就止了音。
她看向陆听酒,脸上闪过微微的尴尬,“我到意思是,酒酒你胆子好大。”
胆子大么。
陆听酒浅笑了笑。
其实不是的。
其实那一瞬间,沈洲脸上蓦然发狠的神情。
有人在她身后。
只是这样的意识刚起,她就扑了过去。
应该是霍庭墨。
枪响的时候,她这样想。
只是猜测,便那样做了。
但随着男人的怒吼声,响彻在整个天台。
她就肯定了。
站在她身后的那人,是霍庭墨。
“不过,酒酒,”苏慕月疑惑声起,“我记得,你身上好像也带着那东西的呀?”
“你都没有用它。”
苏慕月摸了摸酒酒的脑袋,“你淮止哥哥从小就盯着,硬逼着你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是白教了啊?”
陆听酒默了默,看着苏慕月没说话。
静了几秒后。
“……不是吧,酒酒?”
苏慕月瞳孔微微扩大,讶异出声,“打进了身体里的,用的就是你枪里的子弹?”
陆听酒,“慕慕。”
“啧啧~”
认识十几年,从她的表情里,苏慕月滞看一眼。
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那样厉害。”
“要是他知道他教出来的人,用自己的枪打了自己,估计会气的马上回来,重新再教你一次。”
有幸见识过,那人教酒酒做课业时的场景。
苏慕月一想到,几乎就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酒酒,那你就要惨了,除了你干妈,谁也帮不了你。”
陆听酒没法伸手,捉住苏慕月摸她脑袋的手。
只是轻偏了偏头。
“干妈帮我就可以了。”
陆听酒清越的音调疏懒,“而且,他肯定知道不是我自己开的枪。”
“是是是,他知道。”
苏慕月笑着道,“谁让他最了解你了呢,你的喜好他全知道。”
“你之前,最喜欢跟在他身后了。你还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着一句话来着,什么……什么他都会?”
提起那人。
陆听酒眼里有温暖的光。
随后。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浅声道:
“我喜欢的他都会,而且很厉害。”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引以为傲的一句话。
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