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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全是对他的报应(1 / 1)

……

陆听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陆家别墅的。

双腿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一般。

趟在水中。

冰冷到麻木。

【淮止,岁岁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她若有一分一毫的受伤,我偿还十倍。】

……

一字一字,清晰的浮现在陆听酒脑海中。

大雨倾盆,白雾氤氲。

不知道是雨雾模糊了陆听酒的视线,还是脚下有石子绊倒了她。陆听酒腿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一张精致漂亮到了极致的脸蛋上,全是麻木和茫然。

【岁岁想要淮止哥哥这一辈子都没有自由吗?】

初冬。

寒意袭人。

跌落在地的陆听酒,整个人都被打湿了,寒意侵染她每一寸骨髓。但她丝毫感受不到,冰冷到麻木。只有细细密密颤抖的手指,仿佛才能证明她有呼吸。

漂亮纤细的手指不断收紧。

但随即。

又像是陡然没了力气一般,陆听酒整个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任由倾盆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身上。

雨夜里。

偌大的庭院中,倒在地上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好像没了任何的呼吸。

一动不动的。

安安静静到了极致。

世间万物,被她隔绝在外,孤零零的一人。

“岁岁!”

刚从律所回来的陆祁临,抬眸,不经意间扫到那一幕时,温润如玉的脸上脸色骤变。

“岁岁!”

陆祁临毫不停歇的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陆听酒从地上抱起来,一贯清润的声音紧绷得厉害,“岁岁,出什么事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

陆听酒像是没了任何呼吸和意识一般。陆祁临伸手将她扶起来,她便无骨般倒在了怀里。

陆祁临一边心生恐惧的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抱着她大步的朝别墅里走去。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睛是静滞的,空灵,虚无。

过了好半晌。

她才慢慢的闭上了眼。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眼尾落下。

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妄想。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妄想。

……

陆听酒发烧了。

39.7。

直逼40度。

从公司赶回来的陆京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陆家上上下下的佣人换了个遍。

在自家庭院发生这种事,无一例外是失责。

楼上。

卧室。

“多久能退烧?”

简夫人不敢去碰床上脸色酡红的陆听酒,眉头拧着,担忧的开口。

“等吊完这瓶点滴,不出意外,明天早上烧应该会退下去。”

重新给陆听酒换了一瓶药水的淮止,接了一句。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倒?”

简夫人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团,虚弱到了极致的陆听酒,眉心拧着,满脸的担忧。

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贴在额上的碎发,指腹灼热。

简夫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着,上下不安的。

陆祁临和陆珩都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听吴姨说,岁岁下午出去了一趟。”

陆祁临沉声道。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还没来得及去换。

“我去查查岁岁去哪了。”

听见陆祁临的话,陆珩就迅速接了一句。

陆祁临眸色深了几分,低嗯了一声。

……

因为怕打扰到陆听酒,他们几人都在楼下客厅等,留了淮止在卧室注意着点滴。

淮止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可以看得出膝盖处的血色。

不过他随手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在外面,稍稍遮挡了一下,不仔细看,也不太看得出来。

淮止站在床前,安安静静的看了床上的人好一会儿。

漂亮苍白的脸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细密纤细的眼睫垂着,看着还没干。

静了好半晌。

淮止才踉跄着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原本以为打了点滴,陆听酒的就会退烧,清醒过来。

但到了后半夜。

她依旧高烧不退。

眉心拧着,口里呢喃着在说什么。

隐隐有要醒来的痕迹,但应该是太过于虚弱和难受,让她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岁岁?”

坐在床边的淮止,稍稍靠近她,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却不想——

听见他的声音后,正难受到极致的陆听酒,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整个身体都轻颤着朝后缩了缩。

她手上还挂着点滴,淮止怕漏针,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触及到灼热的温度时。

淮止的眉宇拧了拧,但声音依旧很温柔,“岁岁,输完点滴退烧就好了。”

陆听酒口里依旧呢喃着什么。

淮止俯身下去,想要去听清楚的时候,却见陆听酒的眼睫颤了颤。

但淮止等了一会儿,她是没有睁开眼。

只是眉心皱着,整张干净但覆着一层薄红的小脸,也是皱着。

像是想要睡,但又睡不安稳,整个人难受到了极致。

淮止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每晚如此,从不例外。

安静了好半晌。

淮止才从怀里,拿出从长生殿里求来的平安符,轻轻的放在她手中。

慢慢的。

陆听酒的呢喃声没有了。

但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站在床前的淮止,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深暗暗,情绪难辨。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淮止才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似安抚。

又似虔诚。

……

第二天的下午,陆听酒的烧才退下来。

她眼睫才轻颤了颤,低沉不辩情绪的声音,就在安静的卧室内响了起来。

“醒了?”

迷迷糊糊还未完全醒过来的陆听酒,微微怔了怔,安静了一瞬后,她才伸手揉了揉还是有点痛的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一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庞,俊美清冽。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长腿,矜贵凉漠,浑身透着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冷意和尊贵。

睨见陆听酒的动作时。

霍庭墨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变了变,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昨晚你发烧,还是躺着好好休息。”

男人说话的间隙,陆听酒已经手撑着床靠在了床头上了。

“你怎么来了?”

陆听酒声音虚弱,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在卧室门口的方向停了几秒后。

陆听酒才看向了霍庭墨。

“想来,就来了。”

霍庭墨眼神微微沉了沉,随即收敛了一身沉冽的气息,平缓的应道。

陆听酒看着他。

“只要我想,陆家的人拦不住我。”

霍庭墨淡淡的开口。

陆听酒发烧的消息,他昨晚就知道了。只不过在下面和陆京远周旋的时候,花费了一点时间。

不管怎么说,陆京远也是她的大哥。不到万不得已,霍庭墨不会硬着来。

若是以往,陆听酒听见他说这话,还会反驳一下,如今却没什么心情。

眉眼清然,细密纤细的眼睫垂下,落下一层很浅的阴影,看不着她眸底的情绪。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庭墨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声音下意识的温和了些许。

“没有。”

陆听酒安静的应道。

周身一股沉寂的气息,没有以前的清冷凉漠,像是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带任何生气的静。

霍庭墨自然注意,也感受到了。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蛋,最后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嗓音低沉温和。

“酒酒,那三年,让你很痛苦吗?”

静寂了好几秒,他才开口道。

陆听酒抬眸,看向他。

霍庭墨对上她的视线,语调低沉平缓,“我想要你,所以不顾一切的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爱也好,不爱也好,我觉得我足够爱你,并且有能力把你留下来就行了,所以我默认你被下了渡陨。”

“后来看你一次又一次的忍受锥心之痛,我觉得那是你欠我的。所以我痛,你也痛好了,这样我好像才能感受到在我身边的,是一个能够呼吸,知道痛觉的陆听酒,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躯壳。我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平缓从容,好似摒除了所有的情绪。

但他的眼睛又深又黑,如同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安静了半晌,又才听到男人的声音落下。

“酒酒,等你身上的渡陨解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陆听酒怔了怔,随即微微勾了勾唇,正准备开口时,视线不经意一扫,话音蓦地顿住。

淮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

一片寂静。

“醒了?”

静寂几秒后,还是淮止才出声打破了静滞的气息。

他朝靠在床上的陆听酒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看烧退了没。

却不想——

在淮止伸手过来要靠近的那瞬间,陆听酒忽地偏了偏头。

刹那间。

淮止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是第一次,陆听酒抵触他的触碰。

“烧退了。”

陆听酒淡淡的道,没看淮止的眼睛。

不过转瞬,淮止就收回了手。

他神情淡然,眼睑微敛,看不出情绪。只低低的嗯了一声,“厨房煨了粥,我去给你端上来。”

这个时候,淮止才看向了房间内的另一个男人,语调淡淡,“岁岁才刚醒来,要好好休息。霍先生跟我一起下去?”

从始至终,霍庭墨都没看淮止,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仍旧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她还没回答。

再给一次机会……

陆听酒眼睑微敛,眉眼清又浅,静寂半晌,她低低的笑了下。

“霍庭墨,我给不了你。”

不是不能给,而是给不了。

霍庭墨深暗的眸缩了缩,眼底的墨色浓稠到了极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听酒。

静寂几秒后。

他才无谓的扯了扯唇,勾出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氤氲着淡淡的嘲弄。

早就知道的。

其实一开始,他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只是,他从来不肯认。

是他不死心。

现在赌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彻底没有了。

淮止看了他一眼,先离开卧室去厨房把粥给陆听酒端上来。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看着还在房间里的男人,有些虚弱无力的轻轻开口,“我想休息了。”

静了静。

霍庭墨看着她苍白无比的脸蛋,还是低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

霍庭墨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一如最初。

“瞒着我,是想让我恨你,然后彻底放手吗?”

陆听酒看着他的身影。

目光滞了滞。

霍庭墨没回头,低沉薄淡的嗓音里,绕着细细密密的嘲意,“你不要我,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

“如果能恨,早就恨上了。”

如果能狠下心放手,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把自己弄成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之于他,是他心头上深入骨髓的顽疾。除不掉,也去不掉。所以宁愿痛得血肉模糊,也要刻在心尖。

没等陆听酒回答。

霍庭墨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站在走廊上,阴影落下来,好像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

【当年太太昏过去之后,接待过太太的医生和护士都不在云城了,就……就连他们的家属都被迫搬离了云城。】

【手下的人辗转了几个城市,才找了一个当年参与手术的护士,最后在……下才断断续续的说,其实太太被送进医院的前一天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像是……像是夫妻间……】

最后几个字,林南战战兢兢的没能说出来。

【酒酒,我们要个孩子。】

原来。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酒酒不愿意要那个孩子,亲手打掉了。

后来又想……没关系,他只要酒酒。

却不想。

是他亲手给弄没了的。

孩子。

他跟酒酒的孩子,曾经只敢妄想的。

其实他也有过。

报应。

全是对他的报应。

……

……

……

ps:关于孩子,480-482有隐晦的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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