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走后,室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像是有人提笔在所有热闹的狂欢店后面突然画上了一个简单的句号,于是使得一切声音都仿佛在某一个瞬间戛然而止,变得莫名冷清和孤寂起来。
窗外雨打长夜,雷声与闪电交织缠绕,化作重重击在人心头使得其不停战栗的鼓,幸得窗户与墙壁成为鼓声的阻导物,才没有让它们可怖的威力伤害室内的幽秘寂静。
当然,完全没有声音是不可能的,不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声响给吓得原地僵硬也做不到,墙壁与窗户的保护作用有限,只能说相对平安无事。
一间小小四人间的左侧,两张铺好的床。
当闪电接连在窗外闪过以后,努力闭着眼睛让自己忽略从心里逐步升腾而起恐惧的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借着窗外闪电出现时的刹那昼亮,静静注视起上空昏暗的天花板。
灵敏的听觉让他不止能清楚捕捉到闪电的声音,也能够听见来自头顶另一侧那人淡淡的呼吸声。
呼吸时长时短,并不均匀。
宁缺无奈地笑了笑,忽然开口道:“班长也没睡着吗?”
话语落下,头顶便传来少年面无表情地回应:“嗯,有点儿不太习惯。”
“哪儿不习惯?”
陆仁嘉道:“我在我宿舍,目前头躺着的地方以前是放脚的。”
宁缺:“……”
“可惜宁缺同学在这儿放头,所以我也只好让头睡在这一侧了。”
“……”
“抱歉,”宁缺感觉到疲惫了,脸上表情有几分僵硬道:“要不咱们换换吧。”
陆仁嘉道:“没事,不用了,这样也还好,过一会儿自己适应了应该就能够睡着了。”
“……”
几分钟后。
“宁缺同学。”
“怎么了班长?”
“你还在害怕吗?”
“……”静静注视着天花板的少年微微摇头,叹口气,轻笑一声道:“没害怕了。”
“那我走了。”
“害怕害怕害怕,怕死了,班长。”
陆仁嘉:“……”
两人这算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似乎一直到凌晨两三点,还是没有人睡着。
今晚雷雨声阵阵,却并没有想像上次那样吓得人一激灵。
也许是因为那天是放假,大部分同学不在宿舍,而这次是在上学期间,就算碰上没有电的雷雨天气,也有足够多的人在,给人安全感。
忽的,宁缺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那本《神经医学》,班长看完了么?”
陆仁嘉眨眨眼,视野中一片模糊,他点点头,道:“嗯,看完了,目前交给了学委。”
提到学委,头顶另一侧的那位少年语气一下子了多了几分不悦的意味,“但学委似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你也许不该给她。”
“那宁缺同学对这个感兴趣吗?”
“还好吧。”宁缺道:“还记我说过,高中时期,对精神类疾病研究也感兴趣这件事么?”
他轻笑一声,“那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当一名精神科医生,以后致力于研究胡非为那样的神经病。”
陆仁嘉接着他的话:“但最后宁缺同学还是报了金融系。”
“对,”少年微微闭上眼,红唇微勾,呢喃出四个字:“莫名其妙的。”
——“有时候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似乎一直在按照与自己想法脱节的方向走,也许冥冥之中有着一双手,在潜意识里设定着一切。我参不透,也挣脱不开,只能被人用丝线穿透四肢和大脑,被迫在众人观赏的舞台上进行人为操控的表演。”
“我上大学以前,没感觉命运真正握在自己手中。”
“……”陆仁嘉问:“那么现在呢?”
“宁缺同学现在,感觉自己真正活着了么?”
那少年轻笑一声,像是在昏暗寂寞,被雷雨包裹的狭小空间里,传出了淡淡的暖意,“啊,当然。”
“在遇见了班长以后。”
“也许刚认识那会儿的接触不算太美好,但后面——就越来越好了。”
虽然经常被气的牙痒痒。
可依旧很有趣。
是前十八年从未经历过的有趣。
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以及——找到了他该一直负责的人。
“这样啊。”陆仁嘉道:“原来是我。”
宁缺顿了顿,没太明白:“什么是您?”
“没什么,”陆仁嘉闭上眼,“睡吧宁缺同学,我困了。”
“……”
在这句话以后,头顶出的呼吸声似乎真的变得均匀了起来。
他真睡着了。
“……”
宁缺微微起身,漆黑双瞳在夜色中却有着淡微的光芒浮动,晶莹剔透。
他静静看着面前之人,随后俯身,在对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低哑着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般地道了句:“晚安,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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