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墨,至少让我陪着走完最后吧。”眼泪终究不知从何时落了下来,流了满脸的泪。
她伸手去擦着脸颊上的泪水,可那眼泪却擦越多,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擦不完,擦不干净。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这件事上我都不会妥协,哪怕你拦着我。”
“陆迟墨,你会理解我的心情对不对?”
“我想陪着柳柳,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陪她了。”
她的以后,有陆迟墨,有一对可爱懂事的孩子,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她什么都有,可唯独再没有柳柳了。
柳柳温柔善良,却终其一生都未曾得到幸福,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老天爷对柳柳太残忍,让她永远都无法释怀和解脱。
而她的痛苦,陆迟墨感同身受,唯有妥协,“好,我答应你。”
瞬间,黎漾的眼泪肆意而落,放肆的大哭出声。
唐果儿从昏迷中清醒,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一路喃喃的喊着柳柳赶过来,听到的却是柳柳和盛又霆双双死亡的消息,和黎漾痛苦的哭泣。
她背靠着墙壁,捂着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害怕被发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独自承受心理的痛苦和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精神恍惚,一路磕磕碰碰的往外面跑,撞到了人也不太清楚,跟疯了一样哭喊,“都怪我。”
“他们说的没错,我是坏蛋,我是扫把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好下场。”
“都是我,是我害死了叔叔,是我害死了柳柳,如果我不和顾夜白在一起,叔叔就不会死,如果我不来找柳柳,柳柳也好好的。”
“盛又霆,对,还有盛又霆,全是我,哈哈,全是我的错。”她又是哭,又是笑,然后吐得一塌糊涂。
到后来,她披头散发,脸色异常的跑出了医院,光着脚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我要走,走得远远。”
“谁靠近我,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们都死了,我不能再害顾小白,我不能害漾漾,我要躲起来,我要谁都找不到我。”
“躲起来,躲起来!!”
雨倾盆而落,光着的叫板踩起了水花,她全身淋得湿透了,躲到了垃圾桶旁。
垃圾桶再脏再臭她都感觉不到,跟只流浪猫一样,缩成一团,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白皙袖长的手,骨节分明,“好可怜。”
唐果儿抬起眼眸,懵懵懂懂的打量着男人。
天色暗沉,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蒙蒙的光线下,眉眼温和极了,“走吧,我带你回家。”
她跟着了魔一样,将手递了上去。
大半的雨伞遮在她身上,一高一矮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盛又霆的手无法和柳柳分开,陆迟墨说,“那便将他们葬在一起吧。”
盛天宸情绪过激,“你凭什么替柳柳做决定?如果她不愿意和盛又霆葬在一起呢?”
“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或许她更想摆脱!!”
陆迟墨一双冷眸扫过去,不带半点感情,“盛医生又怎么知道柳柳到底愿不愿意?又怎么知道她是否想摆脱?”
“好歹我还清楚在国外的那段事,危险来临之时柳柳没有选择自己逃,而是为了救盛又霆,抱着他一起跳入了海中。”
“所以,我认定柳柳内心深处对他有感情,才让他们同葬,那盛医生呢,又有什么凭证?”
“我!!”盛天宸语塞。
“既然盛医生无话可说,那便不要插手,对了,那个死去的孩子,也要一同葬,这样,也算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盛天宸说不过陆迟墨,也斗不过他,最终只能妥协。
而盛天宸的异样,包括他的过激行为,恍惚和痛哭都让陆迟墨起了疑心,在无人之时拨出一通电话,“查查盛天宸,越仔细越好。”
半个小时后,顾夜白发现唐果儿不见了,调出监控后,他对着监控上的画面默默流泪,停止了寻找。
葬礼在三天后,柳柳的家人在得知的第一时间,便从几千里外赶来,三番两次哭得昏厥。
而楚南,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几乎一个字都没说过,不过一向不爱抽烟的人,在这几天里却烟不离手,下巴处长出了一截青黑色的胡茬。
曾经意气风发,潇洒又自在的男人仿佛受到了灭顶之灾,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盛樊一夜间头发全白了,老态尽显,皱纹横生,久居高位的王者,此刻仿若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连拐杖都已经承受不住他苍白虚弱的身躯。
盛子铭扶着他,眼眶通红,所有的痛苦尽在不言中,唯独盛天宸没来,柳柳死的那天,他从医院辞职后,不知去了哪里。
雨淅淅沥沥的下,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天幕,随着时间过去,吊唁者相继离开,柳柳生母晕过去被扶走,人开始越来越少。
到傍晚那会儿,黎漾已经哭到流不出眼泪了,陆迟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黎漾,我会陪你在南城待一段时间。”
“你要是想柳柳,可以天天来,我不阻止,但是,你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你已经站一天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她这两天都折腾出病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撑不住,“如果你是单身,你想怎样都无所谓,但你不是。”
“我希望你记得,你不是只有自己,你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要是身体垮了,我们怎么办?”
黎漾沉默半晌后,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嘶哑的嗓音挤出两个字,“走吧。”
夜幕降临,整个墓园被夜色笼罩,只留几盏路灯昏昏暗暗,气氛沉重。
楚南终于承受不住,“噗通”跪在了那墓碑前。
雨一直没停,楚南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他错了,他以为放手给她的是幸福,是只有,是解脱,所以他狠下心来,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试图斩断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他剥皮抽筋的痛都无所谓,只要看到她好他就觉得值得,却没想到他给的放手,最终结果却是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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