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香楼的那一刻,李瑁忍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声。
不愧是号称剑南道第一的大酒楼。
碧瓦朱甍,富丽堂皇。
虽不及花萼相辉楼那般设计精巧,风华绝代,但也绝对称得上不同凡响了。
进到楼中,更是雕栏画栋,极尽奢华。
而且还只是第一层。
整个天香楼,是有三层的!
想必上到顶层,定是别有洞天。
按照李瑁的想法,褚明义若是在楼中,那肯定是在最豪华最有派头的地方住着。
给李白和元方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奔楼上而去。
来此之前,李瑁特意花大价钱搞了一身行头,扮做了富商模样,方才进楼之时,也确实顺利得很。
但要上楼之时,却是被拦了。
看来这天香楼规矩还挺大,要想上楼,不是有钱就行的。
拦住李瑁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中上之姿,身段窈窕,虽是拦人,却是笑靥如花:“这位公子,楼上去不得。”
李瑁也不生气,同样笑嘻嘻的问道:“为何去不得?”
那女子便顺手一指:“楼上什么都没有,公子若是用膳,便在此间,若是要看些歌舞,寻些乐子,可去堂后。”
李瑁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才发现那大厅正北还有一扇朱门,朱门之后,隐隐有丝竹之声和男女欢笑传来,看来便是她说的寻欢作乐的地方了。
眼珠一转,便又问道:“那堂后可有什么大人物在?”
一边说,一边就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金子塞到女子手中:“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要做些买卖,听闻益州的贵人们都喜欢在这天香楼玩耍,所以才碰碰运气。”
女子得了好处,笑得更加迷人:“那公子今夜可是来着了,咱们剑南道排第一的头面人物,眼下正在堂后与青竹姐姐把酒言欢,公子若是有意,奴家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排第一的头面人物!
那不就是褚明义么!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瑁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连忙又摸出一块更大的金子递了过去:“那就有劳姑娘了。”
那女子收下金锭,便招手叫来两个伙计:“你们两个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又朝李瑁娇媚一笑:“公子请随我来。”
说罢莲步轻移,款款而行。
李瑁给元方使了个眼色,率先一步跟了上去。
元方心领神会,独自留下,准备接应。
李白则是紧紧的跟在了李瑁身后。
到得那扇朱门之前,又有人让李白解剑,像极了当初在琦玉庄时的场景。
穿过朱门,便是一处庭院,院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不会真的又是一座琦玉庄吧?
李瑁刚皱了皱眉头,就听那女子说道:“青竹姐姐的闺阁便是那一座,公子请随我来。”
又走了十余丈,到得这女子所说的小阁楼前,她便示意李瑁、李白二人在阁前稍候,她去跟那个叫做青竹的打声招呼,好为他们引荐。
眼看着那女子进了阁楼。
李瑁竟突然生出一丝忐忑来:“小白,等下了见到褚明义,你可别紧张。”
李白嘴角一扯:“杀了人就跑,有什么好紧张的。”
“怎么也得跟人说几句话吧,哪能一见面就动手?”
“要说你说,我跟这种狗官没什么好说的。”
“那行吧,待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
听到这句话,李白眼角就是一抽,上回在高家村,李瑁也是这么说,但直到最后,自己也没看懂他的眼色。
想得一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老李,此处有些古怪,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难得见到李白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
李瑁心头立时更加紧张,便在此时,那女子便笑嘻嘻的从阁楼中走了出来:“公子,青竹姐姐答应了,请公子入阁去吧。”
李瑁便看了李白一眼,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步迈过门槛,正要往里去,就听得身后的李白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回头一看,却是那女子又挺身拦住了李白,仍旧笑嘻嘻的说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随从,没资格见青竹姐姐和大人,就在这里候着吧。”
李白顿时就怒了:“谁告诉我是个小小的随从了?”
女子立时皱起柳眉看向李瑁。
李瑁生怕打草惊蛇,失了良机,连忙答道:“他确实不是随从,呃……他是我的守门人。”
女子便是一声轻笑:“那不正好么,你让他就在此处守门吧……青竹姐姐说了,只能引荐公子一人,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奴家。”
这怎么搞?
李白不进去,谁动手杀人?
万一褚明义也是个高手怎么整?
见李瑁犹犹豫豫的,李白更是满脸愤懑,女子不免就生出了疑心:“公子莫非另有所图?如是如此,这便请回!”
这怎么行?
褚明义就在眼前,此时不杀他,岂非错失良机?
李瑁立刻看向李白:“你就等在这里,可有什么问题?”
这是在问李白,如果自己一个人进去能不能杀了褚明义。
李白听懂了他的意思,扫视一周之后,便微微点了点头:“少爷最近嗓子不好,莫要说太多话……而且明日还有要事,莫要耽搁太久。”
懂了!
速战速决,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行。
李瑁这才放下心来,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那你就在这里守门吧。”
说完便朝着阁中走去。
女子奇怪的看了李瑁的背影一眼,接着又朝李白微微一笑:“守门的,你家主人挺看重你嘛?”
李白也嘿嘿一笑:“姑娘,你可听说过青莲剑客李太白的名字?”
女子立时惊奇万分:“那可是咱剑南道第一高手,你一个外地人也知道他?”
“呵呵,岂止知道……他也是咱家少爷的守门人!”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柳眉大皱:“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李白嘴角便是一扯:“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
……
阁楼悬空而立,李瑁走到楼梯口前,想的一想,便出声问了一句:“我能上来么?”
话音落下不久,便听得一个娇媚万分的声音答道:“大人已经允准,公子请上来吧。”
李瑁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摸了摸绑在右手小臂之上的铁片,这才打起精神,朝楼上走去。
先前砸得王四喜双臂骨骨裂,这块铁片便厥功至伟,今夜要取褚明义的性命,恐怕也要仰赖它了。
到得阁楼之上,隔着一道珠帘,便见一男一女并肩坐在房中,似乎正在饮酒作乐。
李瑁一边观察四下环境,一边又假模假式的隔着珠帘弯腰行礼:“在下元文修,听闻大人在此,特来拜见。”
话音落下,等了片刻,先前那个娇媚的声音才又在耳边响起:“大人问你是来做什么买卖的?”
李瑁皱了皱眉,难道这褚明义是个哑巴?
心里吐着槽,嘴里却是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答道:“自然是来做蜀锦买卖的。”
益州蜀锦,闻名遐迩,行销海外,利润之丰,人所共知。
这等好生意,自然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尤其是外地客商,若无人撑腰,只怕连一匹蜀锦都休想买到。
拿这个当借口,想来不会被人怀疑。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女子又说道:“大人说了,蜀锦买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你有那个实力么?”
李瑁连忙答道:“在下给益州的各位贵人都备了些礼物,其中有一样稀奇罕见的宝贝,在下正好带在身边,可否容在下上前呈与大人?”
“不必,你放下礼物和名帖,便可以走了。”
李瑁眉头一皱:“这恐怕不好吧,在下怎知这礼是不是送对了人?”
话音一落,娇喝便起:“放肆,堂堂益州刺史,还会讹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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