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彬彬有礼,亲密融洽的兄妹俩。
屋内,宣郢正在桌后看桌上的公文,见儿女进来便立起身来。脸上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令儿女胆战心惊的严厉。
这宣郢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第一大国天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三大宰相之首。以足智多谋,谏言有方闻名整个大陆,深得天权皇上钦赖。
“听闻你们二人,大清早就又在吵嚷。”宣郢沉声说道,面色阴郁“可有此事?”
“啊?怎么可能!我们兄妹亲密无间,怎么可能吵嚷。我作为哥哥,爱护妹妹还不够,怎舍得欺负妹妹!定是有心之人妄图挑拨我兄妹二人亲密无间的关系!”宣奕立刻上前解释,转头看着宣婉妍的眼中,尽是宠爱。
宣婉妍听得胃里翻涌,明明连水都没喝一口,却只想作呕。没想到哪怕是承受了十余年,她还是受不了宣奕这个样子。
婉妍努力压制着想干呕的心情,嘴角不自觉地抽动,芊芊玉手轻轻挽住了宣奕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哥哥的肩上,声音柔情似水:“是啊父亲,哥哥待我如此体贴,我怎舍得与哥哥怄气。”
宣奕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住,却不得不拼了命地努力往上扬嘴角,一副欣慰欣喜之色。
哼哼!宣婉妍心中得意起来,看谁恶心得过谁。
宣郢把手中的书扔在桌上,干咳一声打断两人,声线中尽是威严:“今日叫你们来,是问问你们二人的国试准备得怎么样。明日就要文考了,两日后就是武考。谁要是敢丢我白泽家族的脸,我打断他的腿。”
宣郢虽是对着两个人说话,严厉的眼神却只落在了宣奕身上。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全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是如何等情地擅长玩乐。不管换了多少名师,仍旧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国试如此重要,儿子当然准备妥当了。”宣奕硬着头皮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这天权国试,是天权国选拔中央高层官员的唯一途径。每三年一次,分为文考与武考。参选者可以都参加,也可以只参加一门。但这国试唯独高官子弟才有资格参加,从十五岁起可以参加第一次,一人终身只能参加两次,不限男女,都可参加。
这文武考又各分为十段。只有单门六段上才有授官爵的资格,段数越高,官职越高。只参加文考,只能做文书一类。只参加武考,只能做武将一类。若文武考都过了,就可以去国家的权力核心任职,如三省六部、都察院一类。若是武考八段以上,便还可以参加锦衣卫的考核。
这三年一次的国试决定者贵族子弟们是否能拜官入仕,是天权国各大家族、高官显贵之流最重视的事情。
“不成器的东西,亏你还是白泽家的子嗣,真是丢尽了我白泽家族的脸!”宣郢看到宣奕就来气,忍不住用力狠拍桌子“你若是能有蘅笠一半的才干,也不至于我年已半百,还为你这个畜生日日生气!”
“蘅笠哪里是正常人嘛……”宣奕小声嘀咕,话音还没落,脑袋就被一卷书命中,疼得直揉脑袋。
“你这个……畜生!”宣郢气得直发抖“蘅笠不过是淳于家的外甥!连淳于家的朱雀决赋都没有。你拥有白泽决赋,凭什么不行!!!”
宣婉妍适时地上前为父亲斟茶,双手捧给父亲:“父亲大人请息怒。哥哥的意思是,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比蘅大人更优秀,为我白泽家族争光!”
宣奕倒吸一口冷气,白眼翻到房顶上去。这死丫头又给我挖坑!
也确实不是宣奕妄自菲薄,蘅笠可是天权建国以来最天纵奇才的存在。四年前的首次参考,就拿下了武考十段,决赋都没开就打败了武考第十段的考官,当年锦衣卫的第一高手。随后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层层选拔进入锦衣卫。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集结这整个天权武功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人物。由皇帝亲自统领,掌天下人的侦查逮捕,典诏狱。是权力集团中,最危险又神秘的机构,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最忌惮的存在。
而当时的锦衣卫高手官拜从三品锦衣卫同知,官职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被十五岁的蘅笠没开决赋就击败了。据说后来那名同知羞愧难当,比试完就亲自向皇上请辞,回归田园羞愧去了。
十五岁入仕的蘅笠,以做事狠辣利落,为人冷酷无情闻名,人送美誉“冷面罗刹”。只要皇上下令逮捕人,还从未失手过。不管被通缉之人逃到哪里去,便是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蘅笠的手心。这个举国百官都忌惮的人物,因为能力超群深得皇上器重,短短四年时间便已经坐到了正四品锦衣卫佥事,开创了少年权臣时代。
最逆天的是,在这个决赋才是至高无上能力的大陆,蘅笠还从未开启过决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决赋是什么。
而且听传闻,这蘅大人虽是冷面罗刹,却生得一张任何女人都会神魂颠倒的面孔。其风雅俊朗之姿,就算全京城的公子哥加起来都比不上,是全京城无数少女的梦。然而这蘅大人却如同身染不可告人的疾病一般,从未亲近过任何女色。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无一不是被提着衣领扔出门去。
“妍儿啊。”父亲的声音打断了宣婉妍的思路。
“是,父亲大人。”婉妍乖巧地应着。
“你便只是去见识一番,开开眼界,尽力而为便是。你这孩子真是执拗,为父告诉过你不要参加武考,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女子参加武考。我让你参加文考也不是让你为官做宰,不过是让人知道我白泽家的女儿饱读诗书罢了。你切记不要伤到自己才是。”
切,父亲你就看着吧,我不知道比你那完蛋儿子强个几百倍。婉妍心里暗暗冷笑。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谨记在心。”宣婉妍右手盖在左手放在身侧,兰花指翘的恰到好处,乖巧地微微欠身行礼。
从父亲书房出来,兄妹两人一齐到母亲史夫人屋内请安。在门口就被丫鬟拦住了。
“夫人昨晚梦魇,这会还在歇息呢。奴婢会告知夫人少爷和二小姐来过,请少爷和二小姐明日再来请安吧。”宣奕和宣婉妍对母亲拒绝见面已经习以为常,史夫人一个月能见儿女们两三面就不错了。
丫鬟说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桃木盒子,打开后递给宣婉妍“夫人特意嘱咐,让奴婢伺候二小姐把药吃了。”说着旁边早有人端来了茶水。
“帮我谢过母亲关怀,请母亲多多保重身体。我同哥哥明日再来探望。”宣婉妍微笑着接过了药丸,吃进嘴中,喝了一口茶。
“母亲到底为什么每日都敦促你吃这药丸啊?看看你身强体壮,力能扛鼎,食量大如牛,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从母亲处出来,宣奕就发问。
宣婉妍一听,恶狠狠往宣奕肩膀上打了一拳:“臭小子,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打完就快步往自己屋里去了。今天也要温习小师傅留下的功课。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从自己十岁起就每日敦促自己吃药,哪怕见不到面,也要让人看着自己把药吃下去。可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啊,母亲也不说为什么要她吃药。但母亲总不能害自己嘛,婉妍这么想着便乖乖吃了五年。
宣婉妍刚刚跨进屋门,肩膀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揽住,满身戒备的宣婉妍立刻抓住那个胳膊,就要发力把人从后面摔到面前。
“喂喂喂喂!!是我是我别动手!!”后面的人已经双脚离地,赶忙嚷道。
“是你啊……管济恒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从后面偷袭我!”婉妍叉着腰训斥来者。
管济恒揉着被拽疼得胳膊,满脸委屈:“我也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你知道我是不忍心还手的。”
宣婉妍翻了一个狠狠的白眼:“你信不信你再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把你摔出宣府!”
管济恒忙凑到宣婉妍身后,给她顺气:“好好好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宣婉妍大摇大摆坐到椅子上,这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个人,带着羞赧的笑意看着打闹的二人。
“砚巍!”宣婉妍笑逐言开:“快来坐啊,站在门边干什么?”
砚巍乖巧地坐在宣婉妍身边的凳子:“妍姐姐每次见济恒哥都要动手,我躲远点,免得像那次一样,把济恒哥砸在我身上。”
“嘿!你这兔崽子!”管济恒冲上来,被宣婉妍用一个凶狠的眼神制止。再回头看砚巍时,宣婉妍又是一副姨母笑,伸手拍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的肩膀。
“砚巍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妍姐姐不用麻烦,我来时用过午膳了。”砚巍笑得温和。
“喂!你为什么对我们态度差距这么大!明明少爷我才是管家的少爷!”
管济恒的父亲就是如今天权国的天下兵马大将军,执掌四十万天权将士。管家的决赋是七大神族中的麒麟。砚巍是管济恒父亲某个堂弟弟的儿子,自幼父母双亡,就养在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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