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根据受贿多少、家世背景大小的衡量后,随便指定一个弱小之人来顶罪、用酷刑屈打成招让无辜之人认罪,放任不法之人逍遥法外,这其中会是多少人命枉死!”
婉妍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愤慨,嫩白的脖颈儿上暴起一根根青筋,小脸因为悲愤而涨得通红。
在婉妍言闭后许久,她的声音还久久来回穿梭在金銮殿的铜柱之间,颇有几分振聋发聩之感。
这次的激动不是婉妍装出来的,是真真切切的痛心疾首,是哪怕没有利益所得,在看到这番人间地狱情形下,也必要站起来,义无反顾为民请愿。
婉妍说完许久,皇上都一言不发,只是一页一页翻着桌上那厚厚的奏折,动作缓慢,手指滞缓,眼神沉重。
皇上心里怎么想,婉妍无从得知。但肉眼可见的是,他的呼吸都更重了几分。
过了不知多久,婉妍跪得腿都麻了,皇上才忽而开口,声音毫无感情,苦笑着,叹息着道:“贪赃枉法的无良奸佞,高坐庙堂理政断案;一无所长的酒肉之徒,身担重任肩负民生。”
皇上顿了一下,轻轻合上奏章,抬头看着下面的婉妍,眼中满是悲哀地问道:“堂堂天权帝国,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龙颜震怒,没有挥袖扫鷟,没有怒吼,甚至没有火气。
此时的皇上,就只觉得无力,就只觉得心寒。
因坐在巅峰,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山下之景而无力。
因本以为的国泰民安,和现实中的民不聊生的对比而心寒。
皇上言罢,胳膊就缓缓支在龙桌上,撑着自己的头,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婉妍没回答,她知道皇上根本不需要一个回答了。
又是一阵沉默,皇上才又开口,这次声音除了叹息,还有几分疲惫。
“那依小宣卿所见,认为此事该当如何?”说罢,皇上又立刻摆了摆手补充道:“小宣卿既然已经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多,想来心里也有一个想要的结果,不要再用依朕圣断来含糊其辞了。”
皇上累了,只想快点讲这荒唐事解决,连听那些空话的心力都没了。
不用皇上说,婉妍这次都不准备再打太极了。
只见婉妍立起身来,双手行礼,朗声说道:“官之昏庸贪贿,则民本不稳;吏之碌碌无为,则国祚无依。
禹杭府之内,生态已成,世代相传,绵延不绝。祸害当代百姓,已属不争;贻害禹杭万年,亦未可知。
如今之计,惟有断其根、斩其脉,方能还禹杭一片净土,还百姓一方安宁,方能留万世一劳永逸!
况如今各县民情激愤,事实至此,衅孽始萌,犹可杜息。
其指斥之实,惟知切齿于官门;其号呼之状,惟欲求申于官府,其迫切之情,惟欲求通于君父!
若此时不严加狠打,只怕积怨已久之百姓,不日便可奋起反抗,动荡朝廷!
微臣奏请陛下定夺,毋得依违以杜衅端,庶地方永保无虞之庆,还望圣上明察圣断。
恳请陛下裁断是非,以正视听,杜绝此类祸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