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有人竟能生的比任沅桢和蘅笠加起来还出众,实在是很难凭空想到这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孔。
“孩儿可不敢在父亲面前夸大其词。”
任沅桢边笑道,边伸手拿过任霖阁的杯子,给任霖阁满上热茶,微微眯起眼睛做回想状道:“孩儿还记得不久前听蜀州的探子回过这样一个故事。
说怀笙因为身子太弱,从小便深居宅内,时至今年夏日前,还从未出过宅内。
一次宅子里的一个木亭子需要修缮,就请了外面的木匠和画师来,想着重新出个亭子的画稿,修个新样式。
那画师因为内急,不小心误入宅内院,碰巧就瞧见怀笙正一人坐在屋内自弈,当下就怔在原地,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般容貌。
要知道当时怀笙的屋门是半掩着,只留了一道门缝。
而容谨坐在屋内,中间还有一道纱幔挡着光。
就是这样在一条门缝里,隔着一道纱幔,那画师都被怀笙的容貌震撼道,可想而知怀笙的容貌该有多惊人。”
边说着,任沅桢边把点过的茶盏双手捧给任霖阁,才接着道:“而后,那画师回去后不眠不休,无论如何就是忘不掉那容貌,连着夜把当日所见画了出来。
结果这画画出后,本来只是挂在画师家中,不曾面世。可每个到过画师家中的人见了那画像,都为那画像所倾倒,都说不信世间怎会真有如那画中之人一般,容貌如此绝佳的公子。
而那画师却说,自己的手不由眼,笔不由手,画出来便落了俗,画像根本就不及那位容宅中的公子之真貌千万分的动人,倒毁了他一身不染于世的仙人风骨。
于是,百姓就这样口口相传这,不出几个月,整个蜀州城便人人皆知容宅里住着一位神仙公子,玉砌容颜冰刻骨,生得一张天下人相加都不及其万一之貌。”
说着,任沅桢理了理袖子,笑意更浓一分,“虽说传言入人口,多少夸张许多,但这逸事也很能说明,怀笙如今生的,必是可令日月失色之貌。”
“嗯……我曼珠一族长相周正那是早有盛名在外。再瞧你姑母的长相,便知怀笙的容貌也万万差不了。”任霖阁听完任沅桢这番话闻言,终于点了点头,显然已经相信并接受他的想法。
“而且据你姑母和容府的人所说,怀笙虽然年纪不大,但待人接物皆是处处得体、彬彬有礼,相处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称赞他公子温润如玉、君子仁心厚德的。
而他平时从不喧闹玩乐,自从离开长生柱后,就整日作画下棋、焚香点茶,真如那神仙降世般。
想来,如果和这样一位相貌好、脾性好的公子朝夕相处,有哪个姑娘能不倾慕呢?”
”父亲大人您说的是!“见父亲已经接受自己的计划,任沅桢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继续潜移默化地深化父亲的同意。
“而且就在几个月前,孩儿进宫去给姑母请安时,姑母还亲自同孩儿讲,说怀笙平生第一次出门,去哪个园子闲逛时,正好就碰到了当时正在蜀州微服查案的宣婉妍,一眼就动了心,当即就修书给姑母,说只要能有宣婉妍,他就参与我们所有的计划。”
“哦?”听到这里,任霖阁大为惊奇,惊问道:“怀笙竟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才同意的?”
“回父亲大人的话,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仍没消除任霖阁的震惊,又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我说他怎么软硬不吃犟了十几年,一夜之间突然就想明白了,原来还是有原因的啊。
那这样一来,如果真把宣婉妍配给了怀笙,倒还合了怀笙的心意。
那不仅仅是拉拢了宣婉妍,还牢牢拴住了仲怀笙,而且还得到了宣相府的支持……”说到这里,任霖阁的眼睛骤然一亮,捋胡子的手有些生硬地停下。
“那时候,放眼诺大的朝堂,就再难有人能抗衡我任家了。”
次日,深夜,皇城,坤慈宫。
铜镜中,四五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在任皇后的发髻上,卸下一个又一个闪耀夺目的珠串,直到将一个被雍容华贵的包裹着的女子,还原成她原本,与常人并无异的样貌。
然而就是不加任何脂粉,不加分毫装点,已年至中年的任皇后却还是美得撼人心魄,就像是一朵圣洁的牡丹,高贵、端庄、艳丽、大气。
等卸完妆梳洗完毕后,任皇后抬起胳膊懒懒地挥了挥,一屋子的宫女就如潮水般散去,没有一点声音。
“陛下,臣妾伺候您早些休息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任皇后从铜镜前转身,向床边走去,面上带着温和又明媚的笑意,径直坐在了已换上睡袍,但仍旧还在看奏折的皇帝身边。
“嗯,不急。”皇上没有从奏折中抬眼,只是随口一答道。
任皇后闻言便也不再多说,从床脚上了床,一直跪到皇上身后,伸手一双芊芊玉手来,轻轻为皇上按压着太阳穴。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皇上才轻叹了一口气后,把奏折合上,放在了一边,轻轻拍了拍任皇后的手,对任皇后轻声道:“你也累了一天,歇息吧。”
“臣妾不累。”任皇后娇滴滴道,向后给皇上让出空间来,又给他铺好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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