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操心烟罗酒肆和三春居已经很忙了,你还要给我找事,真是麻烦死了你!”
一听此话,如甲鱼般扑在地上的男子,彻底惊得五脏俱裂!
当时被挖来馥香楼时,他就十分惊讶。
要知道馥香楼所在的位置,左邻久负盛名的佳肴胜地三春居,右邻京都最大的酒肆烟罗酒肆,实在是秦楼楚馆的绝佳选择。
所以馥香楼能这么快起家,很大程度都仰赖于三春居和烟罗酒肆引来的客人。
男子一直十分疑惑,心道一个小孩怎么能拿到这么好的位置资源。
然而现在他明白了,拿到个位置又如何,连烟罗酒肆和三春居都是人家的!自己蹭自己的客流罢了!
就在男子震惊之际,婉妍却双目瞪圆,道:“你知道这是馥香楼什么吗,你就敢管?”
少爷俊眉一横,当即道:“我怎么不知道!但若是真有出事的那一天,你出事,我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知道,明明馥香楼对婉妍而言如此重要,但婉妍宁可冒着被骗、秘密被泄露的危险,也要去外面找人管理,就是不想让他淌混水。
但她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说完少爷把那账本一合,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谁叫我们宣府是大家长制,我是哥哥,你就得听我的!
反正你要用馥香楼干什么,我不管也管不到。
我只保证,馥香楼一定会成为京都最大、最好的艺馆,满足你的一切需要。”
小少年的口气坚定,眼神却更坚定。
正如此时此刻坐在地上看账本的宣奕,如出一辙。
事实上宣奕说了,就做到了。
短短八年,馥香楼不仅在京都艺馆中独占鳌头,更是走出京都、走出天权,渗透进了大陆的东南西北,成了婉妍谍网顺利展开的关键。
而馥香楼背后的推手,当初就是绝世智颖如蘅笠,都以为是婉妍。
殊不知,真正推动起这艘商业巨轮的,连蘅笠都大为赞赏的商业奇才,实则是京都知名废物——宣奕。
其实,对于宣奕的经商才能到底深几许,就是婉妍都还没能全部知晓,只知道凡是和经商有关,那宣奕无所不能。
说来也是奇了,一个把四书五经通本背诵滚瓜烂熟、却都无法明白其中之意的人,见了账本却能一目十行、心算神速,对于商号的选址经营之道从未学习,却无师自通、了如指掌。
这也应证了,拥有天纵之头脑的白泽族人,纵使他不擅长于此,也必会翘楚于彼。
总之,四神真君,人人犀首,代代英杰。
此时看着坐在地上的宣奕,婉妍只觉得心中好暖。
婉妍能初入官场,就将天下形式了然于胸,全仰赖于依附于馥香楼下的谍网。
而馥香楼能存在,全仰赖于宣奕。
宣奕,就是婉妍看遍大陆的那双眼。
有哥哥真好。
婉妍嘴角扬了扬,却又立刻压了回去。
但这不是他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的理由!
“喂宣奕,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看完没有!大年初一你就把我晾在这里,你有没有心啊?!”
婉妍又踢了踢宣奕,极不耐烦。
“好啦好啦……大年初一就催命……”
宣奕的眼神又在账本上流连片刻,才极不情愿地收起账本,从地上站了起来,懒洋洋地拍了拍自己衣摆上的灰尘,随意道:
“哦宣婉妍,这些账本都是我精心理过的,把自经营起的每一笔开支盈余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你以后再找人管账时,也好接手些。
只是这次,你可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认清人,别再被骗了!”
说着,宣奕就要把其中好几本账本,都放在婉妍手中。
婉妍一惊,连忙把手撤开,拒绝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账本给我干嘛,你要撂挑子不做了?”
宣奕难得地没有和婉妍斗嘴,而是笑了笑,眉眼都是温和:“烟罗酒肆、三春居、十方当铺、嘉云米行,这是我在京都最大的四个商号。
给你太多我怕你管不过来,给你外地的又怕你鞭长莫及,所以给你挑了几个既在京都,又经营时间久、体系相对完善的商号。
这几家商号呢,你就是蠢得管不了,它们也能自己运转,每个月送银子给你。”
宣奕淡淡笑着,把一大摞四本账簿连带着房契、人契一并放在了婉妍手上。
宣奕解释了,婉妍却更愣了。
烟罗酒肆、三春居、十方当铺、嘉云米行。
每一家都是该领域内,在全京都、甚至举目天权的翘首。
每一家的年净利润,都起码超过十万金。
虽然宣奕手上各类型的商号足有四五十家,遍布天权各大州府、甚至走出天权,但做的最大、挣得最多的,就是这四家宣奕最早购入或设立、最费心血的商号了。
可以说宣奕给这四所商号投入的心血,远大于对其余几十所商号的总和。
如今,他把它们,全都交到了婉妍手上。
一时间,婉妍捧着手中沉甸甸的账本,只觉得捧住了宣奕的全世界。
婉妍什么都说不出了。
宣奕看着婉妍,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耐心。
“你一个姑娘家,以后成亲了没人给你挣这么多银子,让你随心所欲地胡花了,你自己那点俸禄哪里够你花的。
我要是不给你留些东西傍身,你要不了几天就把婆家败光了,万一被赶出来,岂不是丢人!
再说你从小对银子也没有概念,万一遇到扣扣搜搜的婆家,嫌你花钱大手大脚可怎么办,你早就改不了了。
俗话说吃人家嘴短,以后你就只花自己的银子,想怎么花怎么花,想怎么败怎么败,我倒要看谁还能说你?
这四家铺子的年盈利总和最低也不会少于六十万金,我想怎么都够你造的。”
宣奕说得轻巧,实则为了这一天,他已经深思熟虑、仔细谋划了太久太久。
“宣奕……”
婉妍看着宣奕,除了这两个字,什么也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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