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儿妇道人家,自然不知穆延凤冠的厉害,而崔立是知道的,现在穆延凤冠刚刚回朝,完颜守绪还要向他了解宋国态度,这时候自然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崔青儿走后,完颜守绪耐着性子,对穆延凤冠问道:“卿家你出使宋国,成果怎样,他们如何说?”
穆延凤冠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大宋之行详细汇报。
完颜守绪听罢,怒了,他道:“什么,宋国皇帝非但不治那赵范的罪过,还不愿意与我金国结盟,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以为蒙古打完金国就会罢手吗!”
完颜守绪气的站起来,来回渡步,“朕弯下腰来要与他结盟,他竟然不领情,这真是岂有此理,他真以为朕怕他是吗?要不是有蒙古在边上虎视眈眈,朕早就举兵伐宋了,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见完颜守绪生气,崔立知道讨好的机会来了,于是也同仇敌忾一般,说道:“那宋国皇帝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我大金堂堂天朝上国,跟他结盟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还不肯!郎主,末将请求出兵伐宋,打不下宋国,末将提头来见。”
完颜守绪见崔立斗志昂扬,欣慰不已,心说有猛将如此,何愁外患不平。
穆延凤冠没见过崔立,一见他喊打喊杀,加剧完颜守绪的桀骜情绪,立时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家国大事,怎可草率决断!”
“我乃右卫将军崔立,身为武将,守土护边,为郎主分忧,乃我职责所在,本将如何说不得?”
翰林学士承旨徒单镐是皇后亲族,穆延凤冠对皇后有恩,于是徒单镐上前对穆延凤冠介绍道:“此乃清平贵妃崔青儿的长兄崔立,现今官拜右卫将军,而青平贵妃便是刚才那位陪伴在郎主身边的女人,使君还需客气对待。”
一边的崔立昂起头,一副得意模样,心说老子可是皇亲国戚,你还敢不巴结。
“哼。”
谁知穆延凤冠却不惧他,穆延凤冠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卖妹求荣之辈,也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可笑至极。”
“你大胆。”
“好了,都别吵了,崔立,你退下。”
崔立暴怒,火爆脾气难以掩饰,不过却被完颜守绪喝止,崔立无奈,只得愤愤不平的退到一边。
而后完颜守绪不满的看向穆延凤冠,不悦道:“如此说来,卿家你这一趟宋国之行,是徒劳无功了?”
穆延凤冠抬手道:“回禀郎主,臣出使宋国,虽然没有达到结盟目的,然却也知宋国虽无意结盟,但却不排斥与我大金相安无事,宋国皇帝应臣所请,赠于画像便是明证,只此一点,便知宋国断然不会与蒙古结盟,此于我大金而言依然是一件幸事。”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完颜守绪听了,这才情绪稍平。
而后完颜守绪想了想,问道:“穆延凤冠,依你看,我大金现在该怎么办?蒙古,宋国,怎么应对他们?”
穆延凤冠自然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题,他道:“郎主,而今蒙古势大,宋国暴起,我大金已然是陷入夹缝求生之困局,要想延续国祚,唯有疲蒙抚宋,方有一丝机会。”
完颜守绪道:“什么是疲蒙抚宋,你快说。”
“疲蒙便是让窝阔台与拖雷陷入长久不绝的斗争局面,让他们内斗消耗元气,只要他们斗争不休,蒙古便无力灭我大金。”
完颜守绪面露犹豫,没有说话。
穆延凤冠又继续道:“抚宋,便是要交好宋国,尽量缓解两国关系,使得和睦相处,不起刀兵,如此,我金国便可缓解来自南边的威胁。
对内,我大金当严查贪腐,丈量土地,严禁官员大户偷逃赋税,并将盐铁酒茶专卖之权收归朝廷,不再假手地方,以避免地方势力尾大不掉。
以此同时操练兵马,选拨能臣干吏,如此徐徐图之,不消十年,便可改变国运颓势,日后恢复国力不是妄想。”
完颜守绪听罢,很不高兴,道:“日后,何来日后?前面有蒙古,后面有宋国,我大金如何受得了?”
完颜守绪心浮气躁,一想起蒙古和大宋,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别人当皇帝逍遥自在,享受无比,怎么到了自己当皇帝,就要忍受这前后夹击之苦。
穆延凤冠只得小心开导,“所以我们要谋划啊,郎主,当今之局面乃我大金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更当步步小心,宁可受累受气,亦是不可犯错啊。”
“气死朕了。”
完颜守绪虽然心中对大宋不满,但他也知道此时的大宋,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便是他不情不愿,也不敢对大宋乱起刀兵。
完颜守绪最后道:“卿家的意见虽然不错,可是又该如何实行?他蒙古内斗不内斗,我大金难道能够左右吗?”
穆延凤冠看了一眼完颜守绪,目光中难掩失望之色。
穆延凤冠随即道:“窝阔台与拖雷争斗汗位,正在交战,他们谁要败,我们就帮谁,总之就是要尽力保持他们不败不胜的局面,让他们争斗下去,如此,我大金就可以暂时无忧。”
穆延凤冠话音一落,那崔立便出班反对,说道:“郎主,末将反对,蒙古本就势大滔天,即便是一分为二,那也是天下强国,若是依穆延凤冠这样做,那岂不是要把窝阔台和拖雷都得罪死,以后我们大金还有安生日子吗?”
完颜守绪听了,感觉有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哪边败就帮哪边,这一来一回就把两边都得罪了,里外不是人。而且万一窝阔台和拖雷最后讲和了,那我金国岂不是完的更快?”
穆延凤冠诧异的看着完颜守绪,不自觉的拿他和赵昀相比,这一番比较,给他的感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穆延凤冠心中失望,但口中依然极力开导,他对完颜守绪说道:“郎主,他们不会讲和的,最高权力的争夺,那是世间最残酷最血腥的斗争,不死不休,不灭不止。只要撕破脸踏出了那一步,那便再无回旋余地,他们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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