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这语气活像是在哄三岁的娃娃。
姜卿羽不禁失笑,下意识抚向自己腹部,若是她粗通武学,那她当时是不是也可以护住自己的孩子?
惜若自觉安利的十分到位,见姜卿羽还在犹豫,还准备再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胡闹!”
“这里是军营,太子妃一双手是用来救人的,怎么好沾上血腥?”徐之洲语气不轻不重,目光落到姜卿羽浅淡的面色上,说了姜卿羽认识他以来的最多一句话。
“你这木头真是讨人厌,本郡主又没问你!”
惜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姜卿羽好言劝道,“皇嫂啊,练武不过为了强身建体,万一遇到贼人,还可以自保,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不耍大刀也没事儿……”
毕竟求人不如求己,万事不能靠着旁人,此时正好赶上惜若在,或许学点防身术也是好事。
姜卿羽唇角微抿,眸中神色愈发坚毅,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徐之洲陡然打断。
“太子妃来军营学武,不合规矩。”他古井无波的眸子划过一丝涟漪,面对姜卿羽时语调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倒像是在真心劝她。
太子妃这身子弱得很,就按平阳郡主这性子练起来,怕是得丢了半条命。
“若是……”若是真想练,我可以另外找人教你。
只是徐之洲的话到底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被惜若抢先一步打断。
“哪里那么多废话?本郡主就是规矩!”
不过是学武,非要这么多穷讲究,在定北军营,都是手上见真招!
“不服我们打一架,赢的人说的算!”惜若一张娃娃脸立时垮了下来,抬手摸上腰间佩刀,眉梢一挑,满是挑衅。
你打不过我。
徐之洲几乎是要脱口而出,可下一秒,看了眼她手中的大刀,鬼使神差地竟应了下来,“好。”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姜卿羽眼底笑意越发浓烈,默默退开一步,为两人让出位置,只是再看去时,却见两人依旧站在原地,并未挪动一步。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姜卿羽这才注意到练武场上的比试,还未停下。
练武场上比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拼尽全力,点到为止。
也就是说,除非胜负已分,或者伤及性命之外,皆不可停手。
是以,此时,即便是张匪山已经听到了动静也不敢停手,一门心思扑在比武上,“你这小子看着跟个瘦猴儿似的,功夫还不错啊!”
姜卿羽这才留意到与张匪山对战的精瘦男子,个头不高,露出的手臂皆是暴起的青筋,一招一式也是力道遒劲,是个练家子。
只是为何总觉得这人比试有些不专心?
那目光似乎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该不会又是个想害她的吧?
姜卿羽心底奇怪,可细看去又未发现异样,心中暗自警觉。
春闱是个大好时机,对于各方势力来说,是个借机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徐之洲静静地看了两人过了十招,声音微冷:“胜负已分,停手吧。”
军令如山,张匪山大刀一收,往后撤了半步,笑道:“好嘞。”
精瘦男子也是猛然收回双拳,负手而立,面色沉沉,朝张匪山拱手道:“是末将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心浮气躁乃是兵家大忌,陆离,罚扫马厩。”徐之洲足尖一点掠上练武场,目光沉沉如水。
话一出口,只见陆离下意识地瞥了姜卿羽一眼,藏在袖中的拳头又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姜卿羽心底顿时警铃大作。
不是她得了被害妄想症,是真的总有刁民想害她!
还好已经被罚去扫马厩了。
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末将领命。”说罢,陆离拱手行礼,匆匆下了练武场,只是路过姜卿羽身侧,脚步慢了几分。
回眸看向练武场的某处木板时,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
“臭木头,你这里规矩真多!匪山兄弟,不如跟本郡主去定北,那里可没这么多麻烦事!”惜若一颗心全扑在挖人身上。
这么好个将士偏偏扑在徐之洲身上,惜若想来都觉得亏,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挖墙脚的机会,顺势侃侃而谈。
“草原上的马烈,酒也好,打了胜仗我们就收兵骑马喝酒,那日子别提多爽了!”
军营禁酒,张匪山听到烈酒就忍不住心动,悄悄看了一眼徐之洲更黑的面色,心凉了半截,“我、我也去扫马厩!”
说完都顾不上行礼,一溜烟跑了,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一样。
臭木头有那么可怕吗?
惜若一脸不屑地努了努嘴,转头朝姜卿羽吐了吐舌头,笑容明媚,自信而张狂,“皇嫂,看我怎么把他打趴下!”
她身姿轻盈,招式却重,跟着跳上练武场,摸上腰间那三尺长的大刀,“你用什么兵器?”
徐之洲随手拔了一侧长枪,挽了一朵银花,枪尖对准惜若,“请郡主赐教!”
这臭木头,拿着长枪,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惜若眼底一亮,拔出腰间大刀,径直攻向徐之洲门面,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大刀光芒冷厉,刀光快的几乎看不清,徐之洲长枪一扫,准确挡开了惜若的招式。
两人都是练家子,功夫比起方才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卿羽看得眼花缭乱,虽是不懂其中门道,也觉得酣畅快意,更加笃定了要习武强身的念头。
徐之洲一招回马枪直逼惜若后心,惜若手握大刀转身阻挡,兵刃相接,发出铮鸣之声,几乎掩盖脚下木板碎裂声!
惜若一脚陷落,身形不稳,不知是哪里飞来的石子,正中她手腕,她神色冷凝,握住大刀的力道顿时松了几分。
砰——
剧烈的破空声响起,她手里的大刀不受控制地被击飞出去,惜若下意识去追,回眸间大刀方向竟是直逼姜卿羽而去!
徐之洲伸出长枪想拦,却碍于惜若,到底是慢了一步。
“皇嫂!”惜若目眦欲裂,拼了力气抬手去抓,奈何冲击力过大,刀刃划破手掌也未能抓住。
而那大刀带着猎猎破空声,直逼她的面门!
如此凌厉之势根本容不得她躲避,姜卿羽不禁愣在了原地。
完了,她该不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千钧一发之际,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那个叫陆离的男子。
原来,刁民不是放弃害她了,而是已经布好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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