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邪神出了酒店,他悠闲地在路上溜达。
当经过一家餐厅时,他走了进去。
此时,里面还有一些客人,而邪神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
在他点完餐,等待的时候,时间到了八点整,挂在对面的墙壁上的电视里在放一则本市新闻。
邪神看到了那位市长,他一边和众人挥手,一边走上演讲台。
通过旁白的介绍,他知道对方是在市议会进行一场述职演讲,不过这种情况在昨天晚上他已经知道了,那是迪赛㳠和他说的。
“她邀请了我,她说会为我安排好一切!”
彼时的迪赛㳠还难掩兴奋。
那一刻,邪神已经意识到了会有大事发生,不过他当然不会说破,只是淡然地用“嗯”,“啊”应付着迪赛㳠,这让迪赛㳠很是扫兴,她于是不再理他,跑去洗澡了,在她冲水的过程里,邪神还能听见她喜悦的哼唱。
市长开始演讲,这时,他成功吸引了周围吃饭的客人,他们甚至停下吃饭,并且对着电视里的市长指指点点。
“他要竞争总统了!”
其中一个人大声说。
“我会投给他一票,因为他做得很棒!”
一个人也大声说。
“我也会投给他!而且我们整个社区都会为他投票!”
旁边的人也用同样的嗓门说着,他的表情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
“他是个好市长,如果没有他,想想吧!我们这个城市的以前!”
“嘭!”
一个声音突然在邪神旁边响起,那是他旁边的一位客人由于激动把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应该把票投给他!没有他的治理,我们可能都没有办法在这里安静地吃一顿饭了!”
“是呀,据说,他还因此得罪了那些人,受到威胁!不过他没有屈服!”
在他们几乎把吃饭的场景变成群情激昂的讨论会的时候,电视已经更换了镜头,在播别的新闻了,但是他们的讨论还在继续。
邪神坐在那里,听着这一切,他觉得一个雇凶杀死自己政敌,而且这个城市混乱的现状,似乎与众人对他的推崇和欣赏格格不入,但是他打量着每一个人,他们像点燃了兴奋点的情绪明显不是伪装出来的,看来这位市长的确做了些什么,让他治下的公民对他有口皆碑。
这时的邪神,内心里突然涌动起某种不安的情绪,他甚至于希望那位市长的演讲能够平安结束。
但是,几分钟后,噩耗还是来了,正在播报新闻节目的镜头突然被中断,随即画面里出现了一名女记者,她拿着一个话筒,而她的背后正是议会大厦的出入口。
“刚刚得到的消息,市长在演讲时,突然遭遇袭击,据现场的目击者说,开枪的是一名叫作曼妮芬萨的女议员,她突然靠近对方,并果断开枪……”
就在她介绍情况的时候,一群警员簇拥着一个瘦弱的女人从大门里走出来,她被控制住了双臂。
这时,那名女记者冲过去并递出话筒。
“曼妮芬萨女士,是你枪击了市长是吗?”
“是的,是我!我要杀死他!杀死那个恶魔!”
此时的餐厅瞬间安静,众人可以清晰地听见曼妮芬萨的凄厉叫声。
“可是,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市长!”
女记者说。
“不,不,他是杀人犯!他杀了我丈夫……”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在警察的阻挠下,很快把她押上了警车。
随即,电视镜头进行切换,出现一张市长被近距离枪杀的画面。
“这是身处现场的一名记者拍下的照片……”
那名女记者继续解说,而此时的餐厅里,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众人开始叫喊,还有人在哀嚎,还有拍桌子砸板凳。
邪神能够理解那些人因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痛苦感受,他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很快地离开,或者说逃离。
他不想面对那种场景,因为那会让他难以抑制地产生自责情绪。
是的,本来那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说穿了,他才是真凶。
他回到了酒店,这时候电话响起来,他扫了一眼显示的号码,那是罗本。
他没有去接,此时的他可以想象罗本那满脸狰狞的笑意,他开心了。
而邪神呢?
此时的他没有以往做完一件事后的放松,他的内心反而愈加的沉重。
他躺在沙发上,本来不愿意再看,可是却还是把电视打开了,上面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着同样的新闻。
所用的现场照片都只能来自于一个人。
“她出名了!唉!”
邪神自言自语,却不自觉地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门被突然撞开,原来他进入后,门只是虚掩着。
迪赛㳠冲进来,她一直跑到了邪神面前。
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邪神以为她是因为获得了成功而准备拥抱他,但是没有。
她就站在他对面,对着他大叫,那面部抽搐的肌肉,透露的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净显愤怒。
“他死了!是她杀了他!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才是凶手,而我是帮凶!”
她的声音近乎声嘶力竭。
邪神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下沉,但是事已至此他能说什么呢?又能改变什么呢?
“没有,不是我!”
邪神做着苍白的解释。
“不过,这不重要,你已经成功了!你向那些歧视你的人证明了自己,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
”不!那不是我要的,我是一名记者,我必须凭着一名记者的良知去做事!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背叛自己坚守的道德底线!”
邪神没有说话,面对着义正辞严的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罗本的关系,我本来就应该认清楚你了,可是我单纯地相信你是好人!而且还傻到……去为你做事!”
说到这里,她弯下腰双眼抵到邪神的眼前,与他直勾勾地对视。
“你觉得我是个傻子,是不是?”
邪神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
“不,你就是把我当成傻瓜!而我的确是傻瓜!我竟然相信一个和罗本成为朋友的人会是一个好人!哼哼”
说完,她开始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邪神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没有阻止。
“那位市长也不是好人!他杀了别人的丈夫!他应该得到同等的惩罚!”
邪神说了一句,与其说是在向迪赛㳠辩解,不如说是在向不安的自己辩解。
迪赛㳠没有搭理他,等到她收拾完一切,然后一只手拉着皮箱,一只手拽起了邪神。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或许有答案!”
邪神只好跟着她。
他们坐上了一辆的士,很快就赶到了某个地方。
“人太多了,你们只能在这里下车!你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大事!”
司机向他们做着解释。
他们随后下车,只见整个道路已经被潮水一样的人群覆盖。
他们只能通过黑压压的人头眺望远处耸立的市议会穹窿形的圆顶。
邪神听见身边有很多人在啜泣,还有的在呐喊,无数旗帜在人群中舞动。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自己敬仰的人致敬!”
迪赛㳠说。
“他不是好人,难道罗本是好人?难道像你一样,为了金钱去至一个受民众爱戴的人于死地,反而是好人?”
邪神没有说话,没有解释,直到迪赛㳠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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