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醒来之后,几乎没时间休息。
朝中的乱局,韩恕“谋逆”后留下的烂摊子,那些被谢于归放走的人,以及韩恕逃走之后纠集而起的乱军,都让昭帝忙的焦头烂额。
朝中众说纷纭,不断有人上折子想要斩杀谢于归,更有甚者提及谢家与厉王早有勾结,落井下石想要铲除谢家,就连当初皇陵行刺之事,也有人暗指是谢家与骆家余孽勾结。
昭帝见过吴相等人后,又接见了季林、魏隆等武将,好不容易先行压下朝中那些人,让表面安稳下来,这时韩恕前往南宕自立为王,划分南宕脱离大晋的消息就传入了京城。
满朝哗然,纷纷上折想让昭帝派兵讨伐,可不到数日,韩恕便率领南宕五万精兵一路北上,与原本归属厉王府的兵力集结之后,短短一月就夺取越州,蘅川两地时。
朝中那些声音就突然弱了,反倒是整个京城都紧张了起来。
好像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叫嚣要擒杀韩恕的人才想起来,当年李家夺权之后,是韩恕领兵替他们平复乱局,而李家手中兵力本有大半都在韩恕手上。
他若反,天下必乱。
就算朝中派兵,输赢犹未可知。
韩恕夺下越州、蘅川之后,背靠南宕就没再继续上前,反而停下休整兵力,囤积粮草,哪怕他未曾再继续北上,可任谁都能感觉到风雨欲来。
……
长公主府中,那一日之后,谢于归就被囚禁在此。
昭帝昏迷之前哪怕留下旨意不得伤她,可她谋害圣驾放走厉王依旧有重罪,季林忙着禁军防卫只命人看管住她,而冯唤守着昭帝也无暇顾及长公主府。
昭帝醒来见过宣王之后也一直不敢来见她,等到南宕叛军越发压制不住时,他才过来,就发现谢于归手脚被铁链束缚,半靠在屋中昏暗之处闭目养神。
昭帝在门前迟疑了许久,抬脚入内时,里头的人丝毫没有动静。
“阿姐。”
屋中安静。
昭帝想要上前,脚下动了动却又停了下来,只隔着一些距离看着闭着眼小憩的谢于归。
“韩恕反了。”
谢于归眼皮轻颤了下,下一瞬又归于寂然。
昭帝站在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也不管她会不会回应,就自顾自的说道:
“你将南宕的兵力给了他,又将当年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叛军北上的资本。”
“韩恕带着南宕那五万精兵,纠集以前手中兵力一路北上,已取越州、蘅川两地,且攻势不缓,朝中已有声音让我出兵讨伐,就吴相也说若让韩恕再进一步大晋腹地必将失守。”
“你我花费数年方才得来的太平,用尽心机才换来的盛世,顷刻之间便能尽毁。”
谢于归懒懒靠着,依旧未曾出声。
昭帝看着她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紧抿着唇片刻才沉声道:“我不想跟韩恕短兵相接,大战一起,生灵涂炭,到时候便不是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我欲跟韩恕和谈,太傅昨日来见过我,说韩恕绝无反意,此中必有误会,他愿意亲自去南地招降,劝韩恕收兵。”
一直未曾理会他的谢于归突然睁眼,看着昭帝格外陌生。
“你拿谢家的人要挟我?”
昭帝沉着眼:“我在阿姐眼里已经卑劣如此?”
“难道不是?”
谢于归冷然说道,“谢家上下曾救你数次,谢明淳也是你的老师,若无谢家根本就没有如今的你,你利用他们来对付韩恕,能心安吗?”
她说完顿了顿,没等昭帝回话就冷笑道,
“不过也是,你连我这个阿姐都能舍了,又何况是谢家。”
昭帝脸色苍白:“你怎么知道我会用谢家对付韩恕,太傅提及此言我就一口拒绝,阿姐,如今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半分可取之处都没有?”
谢于归看着他泛白的脸,突然伸手露出腕上绑着的锁链,那铁链哗啦啦的声音让昭帝脸色更白,而谢于归却是说道:
“李颉,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你已经选择了孤家寡人的路,为什么还要强求着他人待你如初?”
她神情并不激愤,可说出的话却直刺人心,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选择了为皇权算计我时,就意味着你舍了我这个姐姐,而且你跟我相依为命那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
“我本就不是喜欢付出的人,那颗待你好的心一旦凉了,就暖不热了。”
她不是韩恕,也永远做不到韩恕那样始终如初,说白了,她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好人。
昭帝眼睛陡然就红了起来:“我只是被父皇骗了,我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可我没想要害你性命,就像是哪怕决裂你也留我性命一样!”
“你不是不想要我的命,只是你觉得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觉得我的生死影响不了大局。如果这次还跟三年前一样,一定要我的命才能困住韩恕,你会怎么做?”谢于归捏着铁链看着他。
“我不会害你!”昭帝低吼。
犹如困兽,他眼中弥漫雾气,
“我不会害你……”
他是想要除了韩恕,他是容不下韩恕,可谢于归不同,她是他阿姐,是他相依为命的阿姐。
他没想要她的命!
她为什么不信他?!
谢于归看着他低声吼着,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自己还是在说服她。
她不想跟他争辩,而且有些事情争辩了也毫无用处,她只是对着他道:“所以呢,你不想害我却屡次算计我,你不想害我却明知道我以性命为局却还顺水推舟?”
“三年前你早知我命不久矣,可你从未想过要替我续命,反而将韩恕谋逆的事情置于我眼前,引我设局拿自己的命困他,如今你来跟我说你从没想要害我?”
昭帝脸色苍白时,浑身发抖。
而谢于归却没半丝不忍,反而格外的冷酷:
“就算我信了你,你没想害我,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做什么?想要我替你去收服韩恕,还是想要拿我的命去要挟他?”
谢于归低低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昭帝。
半晌她笑容一收。
“李颉,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
“你走吧,别让我真的讨厌了你。”
昭帝看着她说完之后就闭眼靠回了暗处,好像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他浑身发抖的从房中出来时,突然坐在台阶上就捂脸低泣了其来。
谢于归坐在里面听到门外的呜咽声,突然就想起当年在冷宫时,昭帝怕黑怕冷,怕蛇虫鼠蚁,胆子小的从不敢一个人睡。
他总像是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抓着她衣角不肯离开,她若离开一会儿,再回来时他眼里便会包着眼泪满是惊惧的哭叫着“阿姐”。
她突然伸手捂着眼。
阿来从纱缦后走出来时,蹲在谢于归身旁:“小姐,别哭。”
谢于归放下手时眼睛通红:“我没哭。”
她也不会哭!
……
昭帝回宫时,安阳郡主守在寿安宫里。
自从那日跟他说明白先帝之事后,太后便与昭帝冷了下来,不见他,不与他说话,而她先前还好转起来的身子也突然急转直下,不过月余就起不了身了。
寿安宫里全是汤药弥漫的味道,而安阳郡主见到昭帝时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了一样。
昭帝心中一慌,就听安阳哭道:“皇叔,你总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快要不行了。”
母后!
昭帝苍白着脸快速进了殿中到了太后床前时,就见她昏睡着时脸上染着死气,他只觉得一阵眩晕,“怎么会这样,明明那天母后还好好的。”
魏嬷嬷声音喑哑:“太后娘娘的身子早就不行了,汪太医在时本就是用药吊着命,后来又见到长公主时盼着她出嫁才强撑了这么久。”
“殿下大婚那日,太后娘娘病情就有反复,只是怕扰了长公主大婚的喜气才让奴婢瞒了下来,后来陛下昏厥,太后强撑着身子日夜守着,又要劳心镇压宫中乱局,担心陛下安危,身子哪能经得住。”
“晏晏……”
床上的人低低叫着什么,昭帝上前时就见太后迷迷糊糊睡着,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晏晏”。
魏嬷嬷眼泪直流:“陛下,太后娘娘惦记长公主,昏睡之时也念着她的名字,奴婢求您开恩,让长公主来见太后娘娘一面。”
安阳郡主也是突然跪了下来,哭着道:“皇叔,姑姑纵然有千般错,可太后娘娘就要不行了,我求你让姑姑来见她一面吧,求求你了皇叔……”
昭帝有些站立不稳,看着太后低低叫着晏晏,他回头时脸色惨白,
“冯唤……”
“冯唤!!!”
……
冯唤刚陪着昭帝从宫外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再去见谢于归,等他快马加鞭的出宫赶到长公主府接了谢于归入宫时,谢于归几乎是踉跄着进的寿安宫。
她快步到了太后床前时,太后已是弥留之际。
“母后。”
谢于归低声轻唤。
太后从昏睡中醒来时,就见到谢于归伏在身边,她仿佛灌入了力气拉着谢于归的手道:“晏晏……”
“晏晏在呢,母后,我在这里。”
谢于归眼睛通红时,强撑着脸露出个笑,“母后怎么突然就躺着了,您不是还说要等我替你生个孙儿,要替我照顾孩子吗,您还没当外祖母呢,不能言而无信。”
她埋头靠在太后肩头,
“我连孩子的小名都想好了,叫小石头,磐石的石,等他出生以后,就让您来替他取大名,您还要教他琴棋书画,还要替我教他礼仪规矩。”
“您总说我是个皮猴儿,您总不能将您外孙也扔给我,那不得成了小野猴?”
“浑说什么。”
太后虚弱,却还是被她逗笑。
谢于归埋在她肩头:“我不管,反正您别想偷懒……”
太后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头发:“母后不偷懒,可母后大概等不到了。”
“胡说。”谢于归抬起头时红着眼睛,“母后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不是变成老妖精了?”
太后忍不住笑,“哀家本来早就该走了,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哀家这辈子受过旁人没受过的苦,也享过旁人没享过的福,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已经知足了。”
她精神像是突然好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
等谢于归扶着她靠坐起来时,她才朝着一旁的昭帝招招手,“阿颉,来。”
昭帝上前:“母后。”
太后拉着他的手放在谢于归手上。
见谢于归想要挣扎,她手中稍稍用力,将他们二人合握在一起。
太后对着谢于归虚弱道:“晏晏,别怪阿颉,称孤道寡的人从来都是这世上最不好当的,阿颉幼时便跟你入冷宫,他也曾胆怯懦弱,也曾怕黑怕冷。”
“他并非天生就冷心冷情,也并非天生就愿意去算计一切,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权势,欲望,挥斥方遒的野心,都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的皇祖父丢了皇权,他的父皇被至亲逼死,他亲眼看到皇位更迭之下的惨状,被困冷宫十余年,他不想重蹈覆辙,就只能逼着自己去变,去适应这个皇位带来的一切。”
“他不是有意伤你。”
谢于归紧抿着唇没说话。
太后拉着她的手,也没强求着她原谅,只是对着昭帝说道:“阿颉,母后那日曾跟你说,孤家寡人的路没那么好走,你父皇迷于权势忘记了为人之情,母后不希望你跟他一样也走到了众叛亲离那一步。”
“母后……”
昭帝红着眼看她。
太后拉着他手时,指尖温暖:“母后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你任何事情,如今只求你一回。”
“放你阿姐走吧,让她远离京城,回南宕去,那里本就是她的封地。”
太后声音渐低起来,连手中的温度也像是在消失:“你所顾忌的那些,你阿姐永远不会去做,就当母后临走前求你,放你阿姐走吧,好不好?”
昭帝感觉她气息变弱,连带着声音也开始不稳。
他侧头看着谢于归,见她红着眼的模样,缓缓道:“好。”
太后轻笑起来:“晏晏,答应母后,带韩恕回南宕去,永远别再回京城了。”
“这京城的天地不适合你,从此天高海阔,再也别回来了。”
谢于归:“……好。”
太后好像了却了心愿,靠在床头时脸上缓缓露出笑来,等手中滑落下去时,被谢于归一把抓住。
“母后…”
谢于归眼前迷蒙,而昭帝也是落泪。
魏嬷嬷和安阳郡主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太后娘娘!!”
……
太后薨逝,宫中行丧。
看到本该幽禁的谢于归着丧服跪在灵前时,所有人惊愕。
可这一次昭帝却没与任何人解释,只让她与自己一样以太后义女永安公主之名替太后守灵。
谢于归得赦已惊愕众人,可随之昭帝却在太后灵前下旨,封韩恕为定川王,赐南宕为封地,特赦其之前叛军之时,准其与永安公主谢于归完婚之后长居南宕,不必回京谢恩。
朝中哗然,不少人都是纷纷觐见,言道留着韩恕乃是祸患。
只是昭帝心意已决,任何人都难叫他更改。
先前厉王府谋逆之事好像从未发生过,就连被幽禁的谢于归也从长公主府中放了出来,而在太后下葬皇陵这一日,昭帝和谢于归见到本该在南宕的韩恕身着素服站在皇陵之前。
谢于归仿佛早就知晓他会来,而昭帝对着韩恕直刺向他颈间的剑时也没有闪避。
剑尖划破他脖子时陡然停了下来,韩恕冷声道:“为什么不躲?”
昭帝看着他:“躲不掉。”
韩恕自年少时功夫就比他好,他练五日都不及韩恕练上一日。
正面相对时,他若真想杀他,他是躲不掉的。
“你早就进京了。”昭帝笃定道,“为什么不来杀朕?”
“你以为我不想?”韩恕冷笑出声。
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昭帝看着他明明恨极,手中长剑却没再上前半点,突然就低笑出声:“韩恕,你知道为什么我和阿姐总能算到你吗?”
“有情人自伤情,哪怕你装的再冷漠,你依旧学不会我和阿姐的凉薄。”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你才能成为那个唯一让阿姐例外的人,也叫她心甘情愿的为你改了初衷,我原本以为,阿姐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唰!”
韩恕手中一抖,突然挑起昭帝的胳膊抬手朝下一划,便斩断昭帝两根手指,而再起手时便挑断了他断手之上的手筋。
昭帝疼的闷哼出声,鲜血落地时就听韩恕冷声道:
“别说的你好像有多了解我,我不杀你,是我不屑让你脏了我的手。”
“这江山是我让给你的,我希望你记好了,你我了却前尘再无旧交,若他日再见面时就只剩下你死我活。”
“李颉,你好自为之!”
韩恕说完话后,收剑转身就走。
昭帝看着他背影说道:“阿姐,不去追吗?”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谢于归看着脸色苍白的昭帝,目光在他断指上一扫:“我答应了母后,此去南宕之后永生不会再回京城,也希望我们永远没有兵戎相见之日。”
“还有,看在谢家当年曾助你的份上,好好善待太傅和谢家上下。”
谢家的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也曾跟谢太傅和谢柏宗夫妇谈过一次,他们会权当女儿嫁去了南宕,而她也从此之后,也再不会回京。
昭帝唇色苍白:“好。”
谢于归深深看了他一眼,原像是想要说一句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开口,转身跟着离开,而等他们走后,原本等在周围奉命不得上前的冯唤和季林才快步过来。
“陛下!”
“陛下您的手!”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冯唤和季林都是神色大惊,看着昭帝血流不止的手时,目光落在地上的断指之上。
那两截手指齐根而断,鲜血如注。
“微臣去捉拿定川王!”
“你拿不住他的。”
韩恕敢入京城,敢来见他,就定有后手,而且最后一次相见了,他也不想让阿姐真的厌恶了他。
昭帝抬眼看着那边走远的两人,想起韩恕刚才眼里的怒色和挣扎,低声道:“朕不如他。”
他想要的是韩恕的命。
而韩恕哪怕恨极,也只废了他一只手。
不管他是为着什么留了他一条命,可他终究没有对他下手,难怪那天阿姐跟他说韩恕与他不同,也难怪阿姐明知道韩恕恨她,却依旧选择韩恕而不是他。
……
韩恕没等谢于归就直接回了南宕,途径越州、蘅川两城,将原本驻扎兵力也全数带走,从头到尾都没与谢于归说过半个字。
而谢于归辞别谢家人后,也跟着乘船南下。
阿来和胡辛跟在她左右,一行人匆匆赶到南宕时却不见韩恕,他将手中所有兵力以及谢于归当初给他的东西全数留在了定川王府,人却不知所踪。
“他人呢?”谢于归看着站在府前的人问道。
花吉说道:“听说去陵昌了。”
谢于归挑挑眉:“听说?”
花吉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就是听说,主子要去找他吗?”
谢于归想了想,却没立刻起身,反而留在了定川王府。
她先行整顿好了南宕军务,又将定川王府的一切安顿好,见了当初留在南宕的那些旧人,整日忙碌之下前前后后一耽搁便是足足两个月。
陵昌城中,季三通僵着脸汇报,
“长公主先是整顿了王府,见了以前旧人,又安顿好了王爷带回去的那些军将,处理了先前越州和蘅川那边的事情,然后就给自己办了场婚礼,将她自己嫁进了定川王府……”
韩恕面无表情:“你说她自己把她自己嫁了?”
季三通朝后退了半步,有些颤巍巍的嗯了声。
韩恕差点掀了马车顶子:“本王都不在定川王府,她把自己嫁给鬼吗?!”
好个李雁初,她果然没心没肺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
说什么动心,说什么前生所欠余生为报,说什么从今往后只他一人再无旁念,那些狗屁情诗都是骗鬼的!!
他就不该信她!!
韩恕怒极之时,手里捏着那丑了吧唧的荷包就想扔出去,可片刻又收了回来,只面无表情甩到脚边抬脚就是一踩。
季三通朝后缩了缩。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停。
“赵文。”
季三通见韩恕脚一蹭,那荷包刺啦一声裂了口子,自家主子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他连忙就朝外开口,“干什么呢,突然停车?”
赵文结巴:“王,王爷,有人堵车…”
韩恕正恼,一把掀开车帘时,抬眼就对上了对面水波涟涟微弯带笑的眸子。
谢于归骑在马上,穿着艳红骑装,蹬着金丝绣锦的鹿皮短靴,笑意融融的望着他:
“这位小郎君好生俊俏,像极了我那未过门的夫君,不知小女子可否有缘跟郎君一会?”
【正文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