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昭所在的冀州,与太原府之间只隔了一个赵州,最多也就是三四百里的路程,这么近的路,快马一天也就到了。
因为距离并不远,林昭这边很快与河东节度使沟通上了,双方互通消息之后,林昭才知道河东军现在具体的动向。
从年初起兵以来,河东军已经一路南下,连取仪州潞州两个大州,只要再拿下泽州,就可以兵临河南府。
而这个时候,林昭还在攻打邢州,距离河南府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因为这一次两路人马要联合攻打河南府,因此这位王大将军也想见一见林昭,双方商量一下具体的战术战略。
两位节度使都有见面的心思,因此一拍即合,约定在邢州偏西的青山县城见面。
此时邢州已经基本上被平卢军收复,不再有什么危险,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之后,林昭便带着自己的亲卫,从冀州城动身前往邢州的青山县。
为了保护林昭的安全,正在清扫邢州的平卢军副将齐胜,亲自带了一个都尉营,跟着林昭一起前往青山县。
因为就在隔壁州,相距不远,尽管林昭的速度不是很快,两三天之后也到达了青山县。
青山县是邢州的几个县城之一,并不是邢州的州城,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两边都不远,算是一个中间地带。
不过因为不是州城,青山县的环境要简陋一些,林昭进了县城之后,就让齐胜在县城里临时征用了一个宅子,当作这一次的待客之所。
对于这一次的碰面,林昭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以后在中央朝廷孱弱的前提下,真正说话管用的就是这些手里有兵的“军阀”们,像王甫就是典型的大军阀之一,而且这位王大将军似乎已经跟那个皇子李炎勾搭到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人在未来的局势之中十分关键。
林昭虽然路上走的不慢,但是还是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两天,毕竟现在邢州已经被平卢军占了下来,他勉强算是邢州的东道主,需要在这里招待招待客人。
到了第三天约定好的时间,林昭让人在家里准备酒菜,然后他亲自带着齐胜,准备出城接人。
而作为平卢军副将的齐胜,却有些犹豫,临出门的时候,他看了林昭一眼,微微低头:“公爷,来人是节度使,您也是节度使,况且您的爵位还要高他一些,就没必要亲自出城迎他了。”
“属下代您去就是。”
北边的两位大将军,都是侯爵爵位,比起林昭这个国公,要差上一些,即便撇开爵位不提,两个人都是节度使,在职务上算是平级,因此没必要出城迎接。
只有迎接上官长辈,才要出城相迎。
已经准备出门的林大老板,闻言扭头看了看齐胜,笑着说道:“这两个节度使,都长我一辈,还是出城迎一迎罢,免得失了礼数。”
北边的齐师道齐大将军,是林昭正儿八经的长辈,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位王甫大将军,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比起齐师道还要大上几岁,比起林昭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然也要大上一辈。
说到这里,林三郎淡淡的说道:“咱们姿态低一些,让这位王大将军觉得我们平卢军力弱,等进攻河南府的时候,也好让他们河东军多出点力。”
听林昭这么说,齐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坐在了林昭的马车面前,当起了车夫,亲自给林昭驾车。
林昭的马车到了青山县城西门之后,只等了小半个时辰,在官道上就已经看到了一个五六百人的骑兵。
这支骑兵几乎人人着甲,而且装备都十分精良,应该是河东军中的骑兵精锐,这一次临时充当王甫的护卫。
而这支骑兵里,并没有看到马车,也就是说那位王大将军,也是骑马来的。
长途骑马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即便是林昭这个年轻人,也是能不骑马就不骑马,而王甫已经是年过天命的年纪,居然还能骑马奔走数百里!
马队缓缓靠近,齐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翻身上马,带着一队几十个骑兵迎了上去。
双方沟通了一番之后,一个一身布衣,身材中等的白发老者,才从马队中央骑马越出,这个老者虽然头发白了不少,但是精气神都足,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很显然,这位便是河东节度使王甫了。
王甫这个人,算是将门出身,他的父亲早年做过北庭节度使,他十六岁便从军入伍,在军队之中混迹了近三十年,才坐到了河东节度使的位置上,此后便一直在河东节度使任上,已经掌握河东近十年了。
齐胜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这个老者低头拱手:“末将齐胜,见过王大将军。”
王甫瞥了齐胜一眼,脸上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意。
“有劳接迎,林国公何在?”
齐胜让开身子,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开口道:“大将军,我家公爷已经在这里久候了。”
就在齐胜与王甫说话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已经从这辆马车里跳了下来,稍稍整理了一番衣着之后,便迈步朝着王甫这边走来。
王大将军目光如电,远远的打量了林昭一番之后,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先是对着齐胜笑了笑:“劳动林国公接迎,真是折煞老夫了。”
说着话,这老头便也迈步朝着林昭的方向走去,两个节度使很快走到四五步的距离,林昭停下脚步,对着王甫微微欠身,拱手行礼:“晚辈林昭,见过大将军。”
王甫连忙上前,搀扶住了林昭的手,连连摇头:“林国公这是做甚?按爵位职分,国公都要高过老夫,莫要乱了规矩。”
老头把林昭扶起来之后,又往后退了两步,也低头向林昭拱手:“河东王甫,见过越国公。”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种礼数有些虚伪,但是有时候这种虚伪的事情不得不做,林大老板咳嗽了一声,上前搀扶住了这位河东节度使的衣袖。
“老前辈莫要折煞晚辈了,先前在长安求学的时候,便听过老前辈英名,今日有幸得见前辈风采,果真令人心折。”
他的脸上挤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一次,还请大将军不吝赐教,好好教教我这个后生。”
“垂垂老矣了。”
王甫也满脸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昭,感慨道:“老夫这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有什么风采可言,倒是林国公,真是让人羡慕。”
“人生得意,最好是少年。”
王老头连连感慨:“老夫像国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军中厮混,记得那时候还只是队正,连个校尉也没有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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