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入局,利弊
一夜未睡。
通宵写作的张宣出卧室门时,恰巧碰到了周懿,后者心里装着女儿的事,下半夜同样没合眼。
“阿姨,早上好。”
四目相视,张宣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感觉对方想把自己撕碎一样,但再看过去,周容面色温润,脸上甚至还挂了一丝笑。
出错觉了?
老男人认为自己写作太久,有些困了。
“早上好。”
几十年的自身修养让周容忍住了甩脸色,简单应了一声,随即觉得太过敷衍,又多问了一句:“昨晚在写作?”
“睡不着,灵感比较好,就多写了会。”细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张宣确认自己刚才真的出现错觉了。
周容点头:“那你等会补个觉。”
寒暄几句过后,张宣去了洗漱间,准备洗漱一番然后去外面走走。
至于现在睡觉?他没这想法,长期的钻隧道生涯已经帮他练就了一番本领,熬一个通宵过后,上午可以不睡。
望着他进了洗漱间,周容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在原地顿了好久才往厨房走去。
此时她郁闷地想起了昨晚妹妹说过的话:这张宣爱吃鸭,要不等会多放几把盐?
稍后又想到杜双伶和米见同样爱吃鸭,自己女儿似乎也跟上了这个形势,只得作罢。
她不禁在想:张宣身边的异性,是不是爱吃鸭的都跟他不清不楚?
吃早饭的时候,文玉吃一块鸭子就问周容:“嫂子,这鸭子是不是忘了放盐?”
“没放盐吗?我试试。”
周容伸筷子夹一块鸭肉,咬一口尝尝,当即放下筷子说:“真忘了放盐了,我重新回下锅,你们稍微等下。”
文瑜这时说:“这个狮子头有点咸。”
周容一愣,尝了尝狮子头,只一口,她就差点吐了,不是有点咸,是太咸了!
此时她反应过来了,自己做菜的时候,脑子里有意无意都在想慧慧的事,在想盐的事,结果出了错。
察觉到嫂子的不对劲,林远盛赶紧打圆场,笑着递台阶过去:
“嫂子肯定是记错了菜,把鸭肉的盐放到狮子头里面去了,这事我以前可没少干过,哈哈,没想到嫂子也会跟我犯同样的错。”
等到周容和文慧母女俩端着菜去了厨房,文瑜问张宣:“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张宣看一眼杜双伶和米见:“可能会带她们去逛逛,难得来一次柏林,打算买些纪念品之类的。”
文瑜说:“正好我也想去街面上看看,等会一起去。”
张宣说好,接着一众人聊起了关于柏林哪里好玩、去哪里购物的话题。
外面桌上聊得热闹,厨房里却形成了鲜明对比,寂静无声。
过了会,文慧关心问面容比较憔悴的亲妈:“没睡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桌菜有两个菜同时出错,做菜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它是一个明显的破绽,周容只得撒谎:“妈昨晚有点头疼。”
文慧说:“等会我陪伱去医院看看。”
周容摇头:“不用,妈这是老毛病了,一年偶尔要疼几次。”
文慧听到这话,虽还有疑惑,但放心不少,亲妈偏头性头疼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
早饭过后,文玉充当经纪人角色,同这次钢琴演凑会的举办方见面去了。
文慧则留在家中练习钢琴,熟悉节奏,保持音感。
周容同样没外出,一是想着女儿有什么要招呼的,她能跑跑腿;二是趁机眯会。
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抓紧时间去了柏林最繁华的商业大街--选帝侯大街。
这街位于柏林中心地带,长长的林荫大道上世界品牌商店林立,餐厅、剧院、咖啡馆和电影院应有尽有,张宣女人多钱更多,一路走过去就一个字:买!
买买买!买到手软!
不仅给双伶和米见买,还给她们家里人买,挑好的买,挑贵的买!
这幅毫不避讳的样子,不仅双伶和米见有时候会尴尬,连文瑜和林远盛都看傻眼了。
走在后面的林远盛悄悄对妻子文瑜打趣道:“我以为大文豪和大富豪身份是他的底气,今天我才明白过来,不要脸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文瑜听笑了,“这话要是让张宣听去了,小心“人世间”手稿不卖你了。”
林远盛说:“不会,只要他想和慧慧好,只要他给你家老头子几分薄面,这手稿就会卖我。”
文瑜侧目:“哟,感情有自知之明,你还知道人家为什么卖你呢?”
林远盛嘿然:“手稿是你老头子要买的,我只是个过场,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面。”
说罢,林远盛低声问:“大嫂是不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文瑜琢磨一番:“应该是,昨天打麻将时候大姐提示的过火了,嫂子估计一宿没怎么睡,要不然今天做菜怎么会差错呢?”
林远盛认同这话:“那还是挺能忍的,要是我就不一定忍得了。”
文瑜拿话呛他:“所以你也生不出慧慧这么优秀的女儿。”
林远盛下巴向张宣放下呶呶:“生那么优秀的干什么?杜双伶、米见和慧慧就是前车之鉴。”
望着前面的三人,文瑜忽然问:“你第一次见到张宣是什么印象?”
林远盛回答说:“年轻,有才气。”
文瑜又问:“现在呢?”
林远盛想也没想就说:“多情。”
文瑜诧异:“多情?他这条件你这话让我很意外。”
林远盛自然懂老婆意思,也知道圈子里的各种故事,“张宣跟别个不一样,别个有资本的玩的都是活期;他却是个另类,喜欢定期,而且小打小闹的看不上,玩的还都是大额存款。”
文瑜问:“你觉得谁是大额存款?”
林远盛说:“能来柏林的都是大额存款。”
文瑜问:“你经常在外面跑,知道金陵新街口的变化吗?”
林远盛秒懂:“你是指那个文家吧,文征?文婷?”
文瑜点了点头:“这分量不轻,算不上大额存款?”
林远盛说:“百亿投资,资本确实足,但过早出局了。”
文瑜若有所思,接着压低声音问:“那你觉得这一局,慧慧有没有希望坚持到最后?”
林远盛看着米见的背影,吐出一个字:“难!”
文瑜眉毛微蹙。
林远盛说:“能来柏林的,哪个简单呢?要么她们自己本身不简单,要么她们在张宣心里地位不简单。慧慧想吃独食,基本不可能。”
见妻子要反驳,林远盛直接说:“你想想陶歌,听说她傍晚就要到了。”
文瑜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是文家人,当然知道文家确实不同凡响,在某些情况下可以使手段让张宣屈服。但有陶歌背后的陶家存在,文家不具备唯一性,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思及此,文瑜问:“这么说,如今还在门外的陶歌,必定入局?”
林远盛说:“陶歌入局不入局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杜双伶和米见的话,如果我是张宣的话,陶歌入局利大于弊。”
见丈夫的观点和自己一样,文瑜沉默了。
林远盛转头问:“你好像在担忧?”
文瑜说:“局势这样下去,慧慧危险了。”
慧慧危险了?林远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妻子,半知半解。
林远盛疑惑:“你不是一直希望慧慧和张宣走到一起的么?”
文瑜说:“希望没错,但是有前提的,我们这种家庭不在乎张宣这样的文人外面有多少红颜知己,在乎的是慧慧跟了张宣后的家庭地位。”
林远盛听得很羡慕:“你对文人的包容让我十分向往。”
文瑜笑了笑:“不用羡慕,只要你写出“风声”这种水平的小说,我准许你在外面养个外室;要是能成为张宣这样的大文豪,你睡过多少女人我都无所谓,只要别带家里来。”
林远盛叹口气:“我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不该从商的。”
逛了一路,张宣担心米见身体,问:“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
米见觉得身体还行,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选择稳妥,于是跟几人说:“到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杜双伶隐晦地瞄一眼她的肚子,笑吟吟地同意了,随即拉着文瑜一起,三个女人开始选择餐厅。
其实在德国这种美食荒漠之地,能几人眼的餐厅不多,最后挑挑选选找了家中餐馆。
不过张宣屁股才落地,还没焐热就接到了陶歌电话。
接通,张宣下意识问:“你这会不应该在飞机上吗?你到了?”
陶歌答非所问:“你们在哪逛街?”
张宣把地址报过去。
陶歌抬头望望天,想了想说:“选帝侯街我去过很多次,我就不过来了,先休息会,回来叫我。”
接着她又嘱咐一句:“米见有身孕在身,别逛太久。”
张宣说好。
放下电话,老男人说:“陶歌到了。”
杜双伶问:“已经到了别墅?”
张宣嗯一声,然后说:“她找我有点事。”
挨着坐的杜双伶刚才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那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吧。”
米见微笑听着两人的对答,一直没做声。
文瑜和林远盛则一直暗暗观察三人的关系,发现半天下来,很多事情都是张宣和杜双伶在商量,米见基本不插嘴,只等商量出结果后,才会征询米见意见。而米见一般都没有异议。
这种微妙关系把文瑜看糊涂了,难道真的是杜双伶为主?米见仅仅是张宣的情人?
可为什么每个结果,杜双伶都会照顾到米见的感受?这可不是情人的待遇啊。
而且根据张宣对米见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情人。
难道是娥皇女英?
不知道怎么的,文瑜脑海中突然跳出“娥皇女英”四个字。
稍后她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如果杜双伶和米见是张宣的娥皇女英,那慧慧又是什么?慧慧往哪里摆?
随即再往下延伸:娥皇女英地位是对等的,和平共处关系,那这两人都和平了,对慧慧会不会是威胁?
文瑜脑子里在想什么,张宣不知道,他照顾着双伶和米见把饭吃好后,就乘车回了别墅。
琴声悠悠,文慧仍旧在三楼练琴,没人敢去三楼打扰。
陶歌果然在睡觉,张宣跟两女招呼一声后,就找了她去。
事到如今,很多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他也没必要每一步都遮遮掩掩,直接来到陶歌卧室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半睡半醒的陶歌立马睁开了眼睛。
张宣把门关上,走近问:“把你吵醒了?”
陶歌没回答,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张宣右手在她跟前扬了扬,坐在床头说:“发呆呢?”
陶歌开口问:“要做爸爸了是什么感觉?”
张宣收回手,“血脉相连的感觉。”
陶歌又问:“因为孩子是米见帮你生的,对吗?”
对视片刻,张宣沉静地回答:“是,也不是。”
陶歌听了把眼睛闭上,拉上薄薄被褥继续睡。
张宣看懵了,“你这是”
“别聒噪!等姐先睡饱再说。”陶歌语气有点不太好,接下来真的不再搭理他。
这把老男人直接整无语了。
米见怀孕,在他的预想中,以为冲击最大的应该会是双伶、文慧和希捷,其次才是陶歌、莉莉丝和董子喻。
倒不是没想过陶歌会闹脾气,但前两天电话里不是还好好的么,没成想见面会吃闭门羹。
安静瞅了会床上的女人,十来分钟后,张宣起身把门打了倒拴,然后脱掉鞋子上了床。
上床后他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看天花板,后来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时,陶歌正半坐在床头看书。
张宣偏过脑袋:“什么时候了?”
陶歌抬起右手:“差2分钟3点。”
张宣错愕:“我睡了一个多小时?”
闻言,陶歌合上书本,似笑非笑地说:“你猜,孤男寡女在卧室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们?”
张宣:“.”
他坐起来问:“你叫我回来就找你,什么事?”
陶歌视线重新落到书上:“已经做完了。”
张宣头快炸了:“就是让我睡一觉?”
陶歌纠正用词:“是陪我睡一觉。”
张宣晕了:“问题是我也没睡你啊。”
陶歌放下书本,下巴略抬:“你敢睡姐了?”
张宣吸口气,没好气道:“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陶歌咯咯一笑:“不错,现在狗胆包天了。”
接着不等他回话,陶歌又问:“文家人发现了你和文慧的事情没?”
张宣回忆一阵,如实说:“文慧爷爷我已经见过了,她两个姑姑的话,应该是心里有数,嗯.不过她妈妈.”
陶歌追问:“她妈妈怎么了?”
张宣把今早起床的错觉讲了讲,随后说:“你帮我分析下。”
陶歌捋了捋头发,幸灾乐祸地猜测:“那就是、那就是知道了咯,可能还是昨晚想通的,不然今早不会对你那表情。”
想去昨晚自己和文慧去厨房做夜宵的场景,张宣觉得这话靠谱。
陶歌嘲笑问:“现在满屋子都是你的情人,你是不是很自豪?”
张宣往后重重地靠着床头,心有戚戚地说:“别闹,我现在都快愁死了我都。”
陶歌把腿架到他肚子上:“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在我房里睡一觉没?”
张宣有点后知后觉,不确定地问:“做给文家人看的?”
陶歌右手打个bingo,“还不是太蠢。相比你的那些个女人,文家太过强大,姐给你压压惊,顺便让文家断了逼迫你的念头。”
张宣默然,许久才说:“谢谢了,只是你”
陶歌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什么.?姐还有名声吗?早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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