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暮寒当晚没有回摄政王府。
叶芷蔚也不惊慌,安排好了晚膳,与凌钰和叶淮安用了,在她看来都是自家人,所以并没有故意强调什么规矩。
凌钰跟叶淮安都是爽快人,饭后在院里看着步履蹒跚的两个孩子跑来跑去,小院里笑声阵阵。
叶芷蔚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无声长叹:只怕像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刚用过早饭,小莲进来回话:“王爷回来了。”
叶芷蔚立即起身迎出去,刚刚下了台阶,迎面看见穿着盘龙锦袍的风暮寒进了院子。
一夜未见,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风暮寒好像比平日多了份威严,凤眸半敛,神采奕奕。
“宫里怎么样了?”叶芷蔚问道。
风暮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捻起她鬓角的一缕碎发。
“……暮寒?”对于他的这种沉默,让她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无事。”风暮寒幽幽开口道,“宫里一切都好。”他定定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溺毙在他的眸子里。
叶芷蔚的心里不由得一动: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川明出现在风暮寒身后,禀道:“王爷,他们都到了。”
叶芷蔚愣了愣,“谁?”他们都是指谁?
风暮寒含糊的应了声,不过却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为夫先去趟书房,晌午过来陪你用饭。”
叶芷蔚笑了笑,“没事,你若是有事便先忙吧,我可以去陪母亲……”
“不。”不知为何,风暮寒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今天你只需陪为夫便是。”
风暮寒匆匆换了件衣裳,便随川明离了院子。
叶芷蔚料理府中事务,渐渐发现了些端倪。
府里的下人们今天行事说话格外小心翼翼,特别是前院的那些管事,一个个如临大敌,跟她回话时全都垂着眼睛,连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就连平日经常在她跟前耍宝的几个小厮也全都老老实实的。
主持完府里中馈叶芷蔚找来柳烟,道:“你去前院打听下,看看府里都来了些什么人,若是有人问起你,你便说是奉我之命询问晌午要不要留客人在府里用饭。”
柳烟领命去了,不多时跑回来,满脸惊惶之色。
“前院来的全都是朝中官员,看那袍子跟官服全都是三品大员。”
叶芷蔚听了也有些意外,“可有听说他们是为何而来?”
柳烟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皇上写了退位诏书。”
叶芷蔚惊得险些咬了舌头。
“他……他真的……”其实就算以前夏小沫屡次跟她提及自己想要放弃这皇位时,她多是一笑了之。
就算他不理国事,自然会有下面大臣帮忙代劳,这个位子可不是想求就能求得来的,没想到他竟真的能舍得下它。
不过转而又一想,夏小沫现在也算是迥然一身了,太皇太后故去了,夏老爷子在太后离世前半个月,也走了。
而他想要的,则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望着院里绚烂的秋阳,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她明白了一件事,以后的摄政王府,将不再是普通的摄政王府,如此多的群臣来访,必是与皇位继承之事有关。
现在宫里能够继承王位的,唯有去了封地的英王。
可是如果夏小沫只是简简单单的就写了退位诏书,这些大臣也不会如此紧张而频繁的来往于王府间。
她呆呆的坐在窗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小莲几次进来询问她何时用饭,她都没有听见。
等到她觉得肚子饿时,外面的残阳已然开始偏西。
风暮寒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英挺的身影伫立在窗前,金色的夕阳在他的周身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他望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似往日那般冰冷。
“肚子饿不饿?”他开口问道。
叶芷蔚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光顾着想事情了……”
风暮寒进了屋,没有急着去换衣裳,而是先让下人摆了饭,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桌前,“为夫也是忙了一天,本来答应陪你用中饭,结果却失了言。”
叶芷蔚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前面事情多。”
“薇儿。”风暮寒语气幽幽,轻轻唤她。
“何事?”叶芷蔚觉得他有些奇怪,明明说要陪自己吃饭,现在却反而坐在这里瞧着自己发呆。
“皇上写了退位诏书。”
“我知道。”叶芷蔚道,“你刚走的时候我不放心,让柳烟去打听了下消息。”
“皇上也留了继位诏书。”
“啊?”叶芷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把位子留给英王了?”
风暮寒沉默了片刻,“他把那位子留给了为夫。”
筷子顺着叶芷蔚的手掌滑落下去。
叶芷蔚睁着对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盯着风暮寒,“给了谁?”
风暮寒无声轻笑,“薇儿,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将我们分开,为夫也不会再去战场,你只要好好的,每晚都陪在为夫身边,我们这一世相守到老,你说可好?”
叶芷蔚鼻子微微发酸,她没想到风暮寒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把龙椅,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为了它,不知有多少人之为丧命,为了它,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前一世,他们选择了退隐,却反被权执的暗流冲的烟消云散,所以这一世,他才如此拼命的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是谁又能猜得到,驱使他为之去拼去夺的理由,只不过是为了能与她白发相守。
“你应下了?”叶芷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说皇帝诏书已下,可风暮寒终归不是皇子皇孙,朝中大臣难免会有人动那歪歪心思,也许很快就有人想着要把英王拉出来,与之对立。
风暮寒不屑一笑,“你觉得为夫应如何做?”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了,以指尖沾着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推”字。
风暮寒朗声长笑,“薇儿甚得为夫心意,今晚命你侍寝,不得有误!”
叶芷蔚听见他的如此大声,又羞又恼,伸出脚在桌子下面踢过去。
风暮寒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眸色深暗,戏谑道:“薇儿莫急,先陪为夫用了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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