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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越穹凌天(二)(1 / 1)

“此人竟是六道天主帝凌天?难怪如此深不可测!只是相传他早已身死,为何死而复生,又为何会在这囚牢之中呆了这么些年?”应飞扬心中惊骇,更兼疑惑重重,但在目睹越苍穹和帝凌天的一战后,这些惊骇疑问已然抛之脑后,眼中唯有全然的专注。

越苍穹,帝凌天、二人各在“剑神”、“道扇”手下饮了一败,无缘名列当世顶峰十强,但胜败乃兵家常事,纵有败绩,二人依旧是足以与十大强者比肩膀最顶尖的高手,这一事实无可改变。

如今,巨大鬼首之上,两道身影毫不避讳的踩踏鬼首,只因交手二人,早已凌越鬼神!黄金剑芒一对天人五衰,正是应飞扬今生所目睹过的最顶尖的一战!

但绝世高手全力相搏,却并未如预料一般战得掌风翻涌、剑气纵横、天崩地裂鬼神惊。交起手来反而是归于至拙至朴、波澜不惊,一丝气浪都没掀起。

越苍穹剑指挥划,交错纵横,环纳八方,宛若雄踞天下的帝皇指点江山,但剑气却隐于指尖,含而不发。帝凌天双掌翻腾,时如落花,时如流云,时水中之月,镜里之霜,却转瞬即逝,缥缈无定,似是预示着世界万物难逃衰败命运,但一双肉掌却没翻起半丝风声。

“这剑皇怎么比方才对上鬼王时还不如了,莫非是用尽了气力?”

“帝凌天果然是假的吗?出手怎这么绵软无力?”

正邪双方皆有人暗自疑惑,但唯有功力非凡者、或是应飞扬这等天资横溢之人才看得出此战凶险,更甚方才百倍。绝世高手本就超凡脱俗,他们的对诀既可以是千日之斗,也可是一招生死,既可以是招来式往,也可以是无招无式,纯粹心念之争,既可以战得天崩地裂,也可能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岂是凡人以凡理可度之?

此时二人之招表面上是绵软无力,没有四溢的剑气掌流,实则二人是将真气难捏入微,一丝都不外泄的全部聚集于指掌之间,彼此功力又相互抵消,才会表现出这种效果,待二人任一个稍有不及,胜负底定时,都将是剑气涌、掌风动,卷起无边巨浪狂涛。

常人不知,但应飞扬眼中,这二人的争斗便向是打开了一扇武库大门,向他尽展内中无数珍藏,二人每一击都是精、气、神、心、势的集合,蕴含着各自所学精髓,令应飞扬看得不舍得眨眼,尤其是越苍穹,他的剑既蕴含所当者破,所向者靡的皇者气势,又藏着高不可攀得剑道至理,应飞扬每多看一眼,都觉自己对剑的体悟又多了一重,但与此同时,也加深了一分对心神的负担。应飞扬渐渐觉得眼睛昏花,身心俱疲,却不舍得有片刻眨眼,又勉力强撑了一阵。

此时,“支啦”两声传来,众人再看,鬼首之上,交战二人足下已出现裂纹,越苍穹足下裂纹笔直如剑,透露出锋锐剑意,帝凌天足下裂纹蜷曲成圆,如六道往复轮回。

观众修为高深看出端倪。对手是平生罕见劲敌,未避免力分则弱,所以越苍穹、帝凌天皆是将自身真气聚拢,谁若是气劲外溢,便证明他力已分散,将落于下风。

但此时双方足下齐齐裂开,便证明胜负仍是五五之分,只是双方比斗已进入白热化,皆是渐渐难以再压抑自身无匹雄力。

而随着裂纹裂开,应飞扬便觉自身剑心也裂出一纹一般,心力交瘁,气血翻涌,竟呕出一口血来

“我的修为终究还是差他们太多,他们越战展露出的境界越来越高,远非我能透彻!”应飞扬心中生起身入如宝山却空手而归的气闷之感,不由愤愤叹了声。

好在他也拿得起放得下,压去心头不舍,抹抹嘴便血暗道:“他们二人现在就在鬼首上打斗,与我肉身离得极近,但凡露出一丝劲风,我肉身还不得被撕成碎片,当下,还是先得将肉身取回。”随即趁着正邪双方皆未注意,向着肉身所在而去。

潜入先前牢室,牢室血水已虽晶壁破碎而流出,但刺鼻的血腥味仍然熏人欲倒,好在应飞扬的肉身仍安安静静坐着,只是全身脏污,血淋淋,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应飞扬不禁舒了口气,知晓帝凌天身份后,他便一直怀疑助他恢复伤势的动机为何,只恐自己肉身会被他利用,毕竟肉身落入六道恶灭手中,总令人不寒而栗,如畜生道就是肆意改造人的肉身闻名,而饿鬼道更是视修道者的肉身为上佳血食,看着如今肉身安然,忙迫不及待的让魂体重归肉身之内。

魂魄入体,丝丝契合,应飞扬才觉自身原本沉重的连抬个手指都困难的伤势,如今已经全然好了,心中暗暗称奇,“帝凌天教我的疗伤法门,果然有效,只是以他身份,传授我的东西不知是否有后患”但此时可不是念及这些的时候,在他头顶就有当世两大高手比拼,若是被波及其中,那可将是尸骨无存。

应飞扬心中想着,连忙起身,但方站稳身形,便见头顶瓦石碎落,大块砖石还未砸到他就碎成齑粉,而两道不世身影随着瓦石一同坠落!

越苍穹和帝凌天竟齐齐踩塌了沉重厚实的鬼首雕像,从鬼首之上坠落而下!应飞扬在远处观视时,已能看出二人这招式变化各含至理,各逞神通,已令人心驰意动,但如今身陷风暴核心,才觉所能观视出的不过沧海一隅,冰山一角,未及反应,便有两股磅礴无匹,铺天盖地的气势从身前身后漫压而来,只是气势就另应飞扬难以承受,只觉要被夹在中间压成薄片,这般滋味,可是他生平头一遭。而此时,交战二人已至忘我之境,似是对应飞扬的到来并无一丝多余反应,越苍穹剑指斜递而来,速度不急不缓,无视应飞扬直点帝凌天眉心。应飞扬虽不是剑指目标,却感觉一股摧心裂魄的剑意似要洞穿他的灵魂,令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受到剑皇绝世之剑催逼,应飞扬剑在意先,本能而动,星纪剑一剑递出,刺出一道优雅轨迹,虽是无意而为,但却也因此如羚羊挂角,妙到巅毫!但一剑递出,心神才反应过来,随即大惊,越苍穹和帝凌天之战正成均势,任何微小的变数都可能改变二人间的平衡。应飞扬唯恐剑皇因自己这一剑而落败,但转瞬之后,便只自己的担心是何等多余,越苍穹不闪不避,只眼中金芒一闪,便如下达皇者御令,应飞扬顿觉腕上一沉,星纪剑竟掉了个头,绕着自己的脖颈反向身后帝凌天刺去,剑皇之前,诸剑皆需称臣,不但轻描淡写化去这一剑,更成了对付帝凌天的一记杀招。但帝凌天何曾是易与之辈?应飞扬只感一只手贴在了自己后心,随后一股清气灌流四肢百骸,左手竟不受控制而动,抵住绕颈后刺的右手,同时右膝抬起,狠狠撞向越苍穹腹部。越苍穹足下依旧不动,只剑指一点应飞扬膝盖,应飞扬的腿就转而向后,直踢帝凌天面门。而帝凌天则随手扣住应飞扬飞来之脚,真气自他涌泉穴灌入,直走右手少阴心经,应飞扬右手不由自主的一挥,长剑再度抹向越苍穹颈部“喂,两位前辈,我真的只是路过”应飞扬喊道,但二人如若未闻,就这样,两大高手,招来式往,却全以应飞扬为媒介,应飞扬夹身其中,只感自己变成了牵线木偶,不得自由,当真苦不堪言。应飞扬随即心生一股无名火,自下山以来他屡遇强敌,但即便对手强如“啸天狂狮”师我谁、“物盛当杀”贺孤穷他也敢与之对敌,何时有过这般任人摆布的情形?心头一横,生出狠意,应飞扬竭力催动气海,气海中玉虚纳身真气形成的真气涡流随即逆旋,将自身经脉中,两大高手的所留真气转而吸入丹田气海内。只取越苍穹和帝凌天些许真气,应飞扬便觉气海已充盈到胀痛,浑身毛孔都已承受不住雄浑真气而渗出血来。而应飞扬恍若毫无痛感,一声长喝,身上剑意层层攀升,本将他视为傀儡的越苍穹和帝凌天神色皆齐齐一动。此时,应飞扬长剑驻地一按,眼中迸射剑芒!“天隐剑界,开!”天隐剑界是司马承祯在与“剑冠”顾剑声同参下所创出的绝学,可谓集司马承祯毕生所长,剑界之中似虚还实,是以无恒强、无恒弱,全看各自心念,是最有可能以弱胜强的剑术。只是要化出一个虚中有实的剑界,需要极多的真气支撑,应飞扬本身真气自然不够,但仗持一股狠劲,硬是以玉虚纳神真气气涡吸纳剑皇剑气和六道天主由垢转净的清气为己用,终于使得这项绝学再现尘寰!剑界之中,诸景皆有心生。

本来内中应该是应飞扬的主场,但因两大强者降临,投射出了帝凌天和越苍穹的心境。

应飞扬左手边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天外之景,满天都是霞绦,无尽彩光倾洒而下,映照在一株株七妙宝树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华彩,仙乐齐鸣,花雨纷飞,花瓣在乐声中不断飘洒而下,让这片天空都充满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而地上矗立着一个高达数十丈的祭台,显得神圣而庄严,祭台上供奉着一个十人高的白玉人形雕像,雕像一手负后,一手托前,没有五官的面容像平滑得向一面镜子,但其他部位乃至衣物的褶皱都被细致的雕刻出,栩栩如生,而此时,帝凌天就站在雕像手掌之上,形象和气质都与雕像几如一致,让人仰望同时心生敬畏。

左手边的七彩祥云看起来蔓延无际,但到应飞扬头顶时,云层却被一道深沉剑痕横空划断,宛若楚河汉界,壁垒分明。

剑痕另一侧,也就是应飞扬右边,却是一片恢宏而肃杀的景致,竟是一座用剑打造成的宫廷。两把石质松纹巨剑倒插于地算作华表,剑柄顶端踞坐着两只昂天而吼的镇宫剑兽。而长剑铺阶,阶梯一层一层拔高,无边无际,直达天阙。长阶两侧各有三排长剑倒插,此时剑身齐齐向长阶顶端的宫殿弯倾,如拜如谒,共揖高高在上的剑中皇者。

长阶尽头,宫殿之内剑皇越苍穹高坐在剑铸皇座上,兵刃肃杀之气在天空凝成黑云,压顶而来,唯独剑皇端坐之处,剑意冲霄,直破云天,一缕璀璨金光从黑云中渗出,照射在宫廷上,映出一片光彩夺目的黄金剑芒!

反倒是应飞扬的主场,一片只有剑存在的荒芜剑原,众多倒插于地的剑,在两侧恢宏壮丽之境下显得不值一提,更被两方侵占得只剩一隅之地。但越苍穹和帝凌天却齐齐投下两道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应飞扬!

帝凌天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后无法看清,但双眸却显露出兴致。“这便是司马承祯的天隐剑界?果然是罕世的绝学,开眼界了!”

而剑皇兴致更是炽烈百倍,双目更是猛然一睁,剑庭中万剑齐齐一亮,一股剑意化作从长阶尽头滚滚而来,吹得应飞扬所在剑原的长剑如草摇动。便听剑皇声音随剑意传来:“便借此子,继续方才未完之战,先制住此子为胜,败者当场自尽,六道天主可敢答应?”

“哈,剑皇此有雅兴,吾又岂能扫兴?”帝凌天闻言,朗声一笑,深沉压迫的视线似要将应飞扬看透。

当时两大高手,如刀似剑的四道目光,齐齐盯向应飞扬,欲再度以他为媒介,分出高下。

却见应飞扬轻吸口气,又悠长的吐出,随他吐气的动作,以他为中心的剑原开始颤动,却见应飞扬双目一张,心意坚定,剑原随即迅速向四周扩散蔓延,似要从那二人的疆域中夺回本属于它的领地,而应飞扬足下,一把剑从荒芜土地中破土而出,疯狂成长,直用剑柄将他托举到天上,与高坐王位的越苍穹,端立于祭台雕像之上的帝凌天比肩齐平。

“三招为限如何,晚辈以一敌二,独接两位前辈三招,三招制不住我,便算我赢!”,应飞扬立身剑柄之上,迎视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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