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慕清魄有点吃惊。他自诩是豺狼虎豹凶猛似的人物,从来都是只有他逼迫别人的。
像今天这样被人摁到墙上,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更何况摁着他的人甚至还比他矮半个头。
实在有点新鲜。
可即便樱哥儿仰着头才能看他,气势上却一点不输。他手劲儿不小,慕清魄的钢筋铁骨,竟然也被他摁出了一点疼来。
“你说我过了?”樱哥儿忽然微微垂下眼,扫过慕清魄的喉结,“我还有更过的,殿下想试试么?”
慕清魄的喉结明显动了动,脸色却还是冰冷的:“我劝你,少一些歪门邪道的念头。”
“我看殿下的歪门邪道才是真不少……”樱哥儿忽然笑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神秘莫测,“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发现,殿下看我时候的眼神,十分与众不同。”
慕清魄冷冷道:“你想的还挺多。”
“那也不如殿下的多。”
樱哥儿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不如殿下跟我实话实说吧。这些年你看着我,真的是无欲无求的么?比方……多少次你趁着我睡着,凝视着这张脸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总是很难忍?殿下,你其实不用这么难为自己的。”
慕清魄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捏住他的脖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樱哥儿的眼神越发迷离起来:“慕清魄,我能越过重重阻碍追着你到这个地方就说明我不笨。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藏着的那点心思我会看不透么?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因为我娘才收留我,你也不必再装。我的样子,不是与你那故人一模一样么?”
“你……”
樱哥儿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声音压地很低,诱惑无比:“殿下,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忍着心中欲/求,每到深夜寂寞的时候都很难排解吧?倒不如问问我啊?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把我当成别人。”
樱哥儿看着那眼前两簇炽烈的欲/火,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决定给这火上再泼上一层油:“说得再清楚些……我并不在意你把我当成李潮歌……”
“闭嘴!”
樱哥儿那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就被慕清魄反身狠狠摁在墙上。
他是真的暴怒了。
那个名字,是慕清魄心尖上的宝贝,谁都触碰不得。
樱哥儿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今夜,他就是想看慕清魄发疯。
樱哥儿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杀意。
他双眼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张原本英俊无比的脸一瞬间可怕地像地狱阎魔。
他一手抵着墙,一手掐着樱哥儿的脖子,将他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灵力的威压因他的怒意而暴走,樱哥儿承受着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感,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压碎了。
这是樱哥儿预料中的事,他看着慕清魄震怒的表情,舔了舔干裂的唇:“闭嘴?不,我偏要说。你不在的这三年,我实在憋了好多话。”
樱哥儿被那威压逼得微微喘气,可即使这样,他那张嘴也要说个不停:“我知道你对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也能猜到你看着我这张脸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实话告诉你,我看着殿下的时候,也颇为心痒。既然两厢情愿,殿下何不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自己……”
“混账东西!”
慕清魄知道李潮歌的存在也许对他瞒不住,可也从来没想过那心里最痛的伤疤会被人这样狠狠撕开。
他一拳砸在墙上,却砸不回心里的那些被这人几句话翻出来的陈年烂账。
他不明白,这人长着一张嘴,怎么就能专挑别人最心痛的说。
他恨不能把说出这些话的人活活掐死,可他握着那纤弱的脖颈,一双铁一样硬地手臂却半点使不上劲。
他恨这人恶毒地说出这些话来刺他的底线,更恨自己的无能,竟然无意识中向他暴露了深藏的欲/望,让他对自己存了别的期待,还说出这番自轻自贱的话来。
明明慕清魄是打从心底想要让他这辈子自由快乐地过,可他自己却非要横冲直撞地闯到过去的泥潭里。
慕清魄自己已经身陷沼泽,他不想樱哥儿也被拖进来。
慕清魄红着眼看他,声音都哑了:“你当你自己是什么?”
那是心疼他的话,可在樱哥儿听起来,却以为慕清魄是在轻视他。
樱哥儿心都要撕裂了。
他防着慕清魄心里“李潮歌”这根刺,不敢直接表露心意,只好装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表现出只是对满足欲望很感兴趣,想要以此刺探慕清魄的真心。
他可以接受慕清魄对他生气,可他接受不了慕清魄看轻他。
那就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
他忍着剧痛的心脏,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伸出手,握住慕清魄捏着他喉咙的手臂:“我当我自己是人,一个活生生的,有欲望,有所求的人。我想要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为自己争取,难道有错么?还是说,殿下不喜欢我争取的手段?”
慕清魄凝视着他,缓缓道:“你可以争取,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不会是你?”樱哥儿笑了,“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爱不释手的是谁的头发,摩挲了半天都舍不得放进被子的又是谁的脚踝?”
慕清魄紧盯着他:“你是醒着的?”
“你握着我脚踝的时候我就醒了,怎么,敢做却不敢认么?”
樱哥儿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你不认也可以,那现在呢,现在又怎么说?既然你不许我,那为什么不真的对我动粗,为什么不掐死我?慕清魄,你敢说你真的对这身子毫无感觉么?就说你现在掐着我的这只手吧……”
樱哥儿的手握着慕清魄的手腕,慢慢覆盖住他虚握住自己脖子的手,在他坚硬的骨节上轻轻摩挲:“谁掐着一个无关紧要人的脖子,能掐地人家还能轻易辩驳的?殿下,你这根本算不上是威吓,顶多……只能算得上抚摸。”
被他覆盖的手臂愈来愈烫,两厢对峙,慕清魄说不过他,却也没有被他说服。
这根本就是个死结,已经没有了继续解释的必要。
慕清魄深吸一口气,放开他,收回手。
他们两败俱伤地陷入沉默,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秦昊将军府上的老妇。
那老妇用呕哑的声音道:“将军,您和小贵人沐浴的水已经烧好了。”
慕清魄疲惫地应道:“知道了。”
秦昊大将军生性好色,刚得了美人,没有不一同鸳鸯戏水的道理。
眼下不能第一天就让秦府的人看出不对,这场鸳鸯浴是必洗的。
可眼前的情况,又实在不适合共浴。
是樱哥儿先动了身,用低哑的声音问:“不走么?”
慕清魄摇摇头,戴上人/皮面具,跟他一起出了门,去往有温泉的后院。
秦府别院的浴池富丽堂皇,容纳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将军府上一向由下人服侍着沐浴更衣,可下人们刚服侍完将军正要去脱樱哥儿的衣服,却被将军制止了。
“下去吧。”慕清魄道。
下人们以为秦将军这是起了兴致要玩花样,连忙退了下去。
而樱哥儿的目光始终放在慕清魄的身上。
看他褪下衣物后强健雄浑的体魄,也看他一身的伤。
特别是那右腿上的刀伤,是新的,刺地极深。樱哥儿想不出有谁能在他慕清魄身上留下这么深的刀口……除非是他自己。
樱哥儿伸手摸了摸右臂上被慕清魄误伤的刀口。
他聪明剔透,怎么会猜不到慕清魄是因为误伤他的事自责,才在身上留了这么深一个刀口?
无可救药地,他又心软了。
可心软……也就心软了。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还能怎么样呢?
樱哥儿认了命,低声道:“你腿上的伤太深了,下不了水的。”
他说着取出那瓶昨日没舍得用的粹金,半跪在地上往手心倒了大半瓶,不由分说就敷在了慕清魄腿上,伤口飞快地愈合。
慕清魄叹了口气,俯下身把他扶起来:“你为什么不用?”
樱哥儿提起手里的瓶子,晃了晃里面的一小点粹金:“还剩下一点儿。你可以帮我敷上么?”
樱哥儿是开玩笑的,他以为经过方才的事,慕清魄已经不想理他,可慕清魄却接住了那个瓶子,认真地说了声“好。”
樱哥儿在他面前褪下外衣。
这本是个让慕清魄发疯的极好的机会,可樱哥儿却像突然傻了,没有故作姿态,也没有半推半就。
他只将衣服褪到能看见伤口的位置。
露出里面的藕花肚兜的时候,他甚至感到有些尴尬。
“听说这是潇禾的嗜好,”樱哥儿飞快地解释,“不是我自己要穿的。”
慕清魄没说什么,将粹金滴落在他细腻的肌肤上小心翼翼地上药。
伤口愈合地很快,片刻之后伤口完全愈合,就只剩下了水润的冰肌玉骨。
慕清魄目光悄悄躲避了一下,低声道:“分个先后洗吧。我去帘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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