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齐齐看向黄杰,黄杰却没再说话,而是慢慢脱着鞋子。
我们以为他脱完鞋子就说,所以也就耐心地等着。
黄杰脱完鞋子,又开始脱起袜子,我们以为他脱完袜子就说,所以也就耐心等着。
黄杰脱完袜子,便一头躺在床上,我们以为他躺在床上就说,所以也就耐心等着。
没一会儿,便传来黄杰轻微的鼾声。
我们几个一下就抓狂了,我和猴子猛地冲过去,抓住他就开始打他。
马杰也想打,不过他不敢,只能看着我们。
“你们干什么……”黄杰被我俩打的从床上翻到床下,铁床都挪了半米多,出震天响的声音,也没有吵醒郑午。
“你倒是说啊!”我抱着黄杰的脑袋,猴子压着黄杰的腿。
“让我说什么啊!”黄杰上下翻腾,可惜挣脱不了我俩的束缚。
“唐亮为什么没有找我!”
“我怎么知道啊!”
“你刚才说你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刚才,你脱鞋的时候!”我彻底抓狂,我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我用手肘使劲磕着他脊背。
是真磕,一点含糊都没有,我们平时打架也都是真打。
“我根本不记得我说过啊!”黄杰狂吼。
“那我就帮你记。”猴子掐了一块黄杰小腿上的肉,使劲一拧。
“啊……”黄杰**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宿舍楼,却依旧没有把昏睡中的郑午叫醒。
马杰在旁边好心地提醒黄杰:“杰哥,你真说了,刚你脱鞋的时候,你说你知道。”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黄杰被我和猴子折腾的有气无力。
我和猴子立刻推开,各自稳坐床头,正襟危坐地看着黄杰。
黄杰也坐起来,沉思了一下说道:“赵明明这个人呢,骨子里也是很傲的,他以前跟我的时候,虽然叫我一声杰哥,但是在外面挨了欺负,回来从不会主动和我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连续三天回来院里的时候脸上都有伤。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是不小心摔倒碰的。后来我带着兄弟们跟踪他,才现他每天放学都会被一群小流氓殴打,他每次都会战到精疲力尽,打到不能再打才会回去……”
“你的意思是……”
“对。”黄杰说:“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不会跟唐亮说,而想要自己动手解决。当然,我只是猜测,如果唐亮明天就打你了,你也别怪我误导你……”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说:“我只会把你的胳膊拧断而已。”
我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下午到晚上见过的两次唐亮,一次在食堂,一次在教室,看他的面部表情,好像确实不知道我和赵明明的过节。
但就算他不知道,我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赵明明也不是好惹的。
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唐亮到底知不知道,所以一级戒备还是不能解除。
手机上,马杰组建的QQ群里,众人依旧聊的火热,高棍儿把自己夸成神了,说的好像没有他,我就打不下来七中似的。关键是,张峙他们还信了,一个个“棍儿哥、棍儿哥”的叫着,这帮人平时智商挺高啊,咋还能叫高棍儿给忽悠了?我是看不懂了。
高棍儿也极其受用,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花脸秀才突然过一条消息来:飞哥,咱们的最终目的也是拿下三中吗?
我答:对,帮皇帝夺回荣耀之位。
花脸秀才:太激动了,感觉自己正在做一番大事业。
正聊着,猴子突然说道:“左飞,你的拖鞋还要吗?”
“要,你扔过来吧。”
黑暗中,“啪啪”两声,两只拖鞋便落在我的床前。
“干什么?”郑午猛地坐了起来。
“没事,猴子给我扔拖鞋呢。”
“大晚上的你们不能安静点,打扰别人睡觉了知道不?真没素zhì!”郑午又躺下了,不出三秒又打起了呼噜。
我跟他们在群里扯了一会儿,又在微信上和王瑶互道了晚安,也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我去上早自习。在一中和七中,我都没怎么上过早自习,没想到来到三中天天早睡早起,主要也是因为这里的老师管理严格。
我长了个心眼,把宿舍那根钢管拿上了。不过因为是夏天,还穿的半袖和大裤衩子,钢管也没地方塞,只好拿在手里。
刚走到教学楼底下,就被查早课的教导主任看见了。
“你,过来。”教导主任冲我摆了摆手。
……五分钟后,我的钢管就被没收了,只能两手空空的去上课。
进了教室,我一眼就看见自己桌上放着一瓶牛奶,是我们本地产的,摸了摸还是温的。
“你给我买的?”我看向何勇。
何勇还没睡醒,揉了揉眼说:“不是啊。”
我以为谁放错了,便拿起来左右晃晃:“谁的?”
没人答应。
“没人应我可喝了啊。”我二话不说,扭开盖子就喝了起来,跟猴子在一起久了,脸皮变得特别厚,在吃的、喝的上面从来不会客气。
本地产的牛奶味道很正,东城好多居民都订了,每天早晨由牛奶员挨家挨户的送。
我家也有,不过平时在家才能喝,来到学校就喝不到了,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喝着喝着,我开始意淫起来,是不是哪个姑娘暗恋我给我送的?
不过也就意淫了那么一小下,没有往深处去想。
一到下课,我就提心吊胆、全神贯注、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随时防备着赵明明或是唐亮杀上门来。
下了上午第二节课,猴子突然来找我了。我惊呼地说不容易啊,开学这么多天了,你还是第一次来找我。其实不光是在三中,在一中和七中,这家伙也基本没找过我,不是撩姑娘就是去网吧。猴子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左飞啊,我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是?”
“我来找勇哥。”
我回头一看,何勇正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猴子。
“勇哥,嘿嘿。”猴子笑着。
“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来?”
“昨天晚上打一局游戏,有个四川板板太蠢了……”
“游戏比兄弟还重要?”
“没有。”猴子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猴子,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然,昨天我骂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确实被你气到了,当时你要是在我眼前,我肯定大脚踹你丫的!”何勇的语气越来越凌厉。
“是是是,勇哥我知道错了。”猴子连连点着头。
我差点乐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猴子被人训的像孙子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黄杰,他也在那捂着嘴乐,不过他乐的时候,还用手摸着脖子找迷走神经――还没找到啊,真是有够悲催。
一直训到上课,何勇才让猴子离开了。
“左飞,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看他知道错了。”
“嗯,行,好。”
一上午,我都过的惴惴不安,一颗心始终提在嗓子眼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我每吃一口饭,都要看看左右有没有敌情。
刘明俊和大刚他们就在不远处,这也是我的安排,随时都能过来支援。
半中间,刘明俊过来一趟,和我们几个打了招呼,然后重点和黄杰说了一声谢谢。
“谢我什么?”黄杰一脸迷茫。
“谢谢杰哥赐我的封号,我很喜欢。”刘明俊嘿嘿笑着。
我心说糟了,忘jì跟黄杰说这个事了,赶紧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黄杰。
黄杰反应也快,立刻说道:“哦,这个啊,没什么,你应得的。”
我赶紧跟着说:“黄杰,你是怎么想出‘花脸秀才’这个称号的?”
“啊,其实按照刘明俊的才能,封个举人也不是问题,但他现在资历太浅,先从秀才干着吧。”
“已经很知足了。”刘明俊感动地说。
到了下午,我依旧惴惴不安,不过还是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晚上也是,赵明明一直没来找我。
我也不知他在搞什么,难道是被我打怕了?怎么看也不可能啊。
或许,是被其他事给缠住了?
第二天早晨我来教室,桌上依旧放着一瓶温热的牛奶。
巧合不可能生两次,一定是有人专门给我送的。
是谁呢?我转头看班上的学生,看不出来。
如果是喜欢我的女生,总有一天会自己露出行迹的,所以也不用刻意去找了。
我又把牛奶喝了,不喝白不喝啊。
这一天同样安然无事,赵明明并没过来找我。
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赵明明都没有来找我,他似乎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倒是也好,我正好潜心磨练高一那支队伍,助刘明俊早点成为高一的老大――现在明显还不是,刘明俊告sù我,因为鼹鼠是本地生,还是有一定号召能力的,现在也集合了二三十个兄弟,两边偶有摩擦,虽然并不要紧,但谁都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这是恒久不变的自然法则。
而在这每一天的早晨,我的桌上都会有一瓶温热的牛奶。
我一直以为这个偷偷送我牛奶的女孩会自己现身,但是并没有,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每天都在做一样的事,耐心似乎非常的好,并且打算永不现身。
赵明明为什么不来打我,给我送牛奶的到底是谁,已经成了近期最困扰我的两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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