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肝沈晚卿本人扣了扣脑壳，表示疑惑且乌语。
大哥，先不说他们真材实料、做工精致，卖个百八十两的一点不为过，你瞅瞅你自个这邋里邋遢脸都没洗的样，像是能拿得出二两银子的人吗？？
虽然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表演。
许氏闻言当即“惊诧”捂嘴，“什么！一百两银子竟还敢造假，这莫不是将人当傻子吧？！”
“就是啊，谁说不是呢！”
牛壮配合地应了两声，又特意将禁步举高了几分，“大伙看看啊，这形制可是一模一样，让咱们不懂行的撞见了，可真就是以假乱真啊！”
众人虽是半信半疑，闻言却也纷纷探头去瞧，眼见议论声止不住，通判又拍了一记惊堂木。
“呈上来。”
官差当即上前接过，通判扭头看向一旁的副史，“李大人对玉石之说颇有研究，便替本官瞧瞧这禁步可有问题？”
“是。”
副史捏起仔细瞧了半晌，眉心一蹙，犹疑开口，“大人，这禁步并非是白玉所制，而是入药的寒水石。”
“寒水石？！”
众人原都屏息凝神，听完瞬时惊异。
牛壮却是得意地嚷嚷出声，“大家伙都听见了吧，这位大人可是亲口说的啊，若非今日当众揭露，咱们还不知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哩！”
说罢又剜了眼旁侧的沈晚卿，不怀好意。
“哎呦，这沈掌柜不正好就在此吗！拿几两银子的寒水石冒充白玉，还卖一百两，你今日如何也得给俺个说法！”
他这般肆意煽动，围观者中当即便有人按捺不住跟着叫嚷起来，讨伐声一截高过一截，仿佛势要将沈晚卿吞了才罢休。
那厢许氏同楚云汉暗暗对上一眼，嘴角翘得简直都要上天了。
这下看这小贱人如何收场！
沈晚卿定定立在原地倒未出声，春桃慌张着去拉她的衣角。
“小姐……”
她当然知道小姐不可能卖假货，可现下的情形似是有些失控啊……
沈晚卿安抚似的拍拍她，红唇一勾，浅淡掀唇。
“大人，不知可否容小女分辨两句？”
此事突然被挑起来，通判正愁于不知该先处理哪一桩，见她开口当即便点头允了。
“你说。”
有他发话众人也不敢再造次，沈晚卿斜斜睨了眼牛壮，神色骤冷。
“这位客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铺子卖假货，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牛壮哼哼，“凭证？这块禁步造假已是板上钉钉，你还想要什么凭证！”
“这货确实不对，不过，是不是我们铺子的还难说。”
见她矢口否认，牛壮当即瞪眼，“你什么意思！江南郡除了你们铺子还有哪家铺子有这东西，我这禁步明明白白就是从你们铺子买的，别想抵赖！”
许氏捻了捻帕子，不阴不阳从旁插言。
“是啊晚卿，这禁步就是你们铺子的新品，这可是断断赖不掉的。”
“你说你也是，若是用不起白玉，大可做成别的呀，怎么能用如此低劣的寒水石冒充呢！为了在老爷面前得脸，还真是不择手段。”
“就是！这寒水石才值几个钱，你也敢昧着良心卖一百两！”
见他们夫妇二人再加一个牛壮皆是一个鼻孔眼喘气，沈晚卿冷笑着勾了勾唇，“舅舅舅母先别急啊，这话还未说完呢。”
美眸从二人身上扫过，在牛壮处停住，“既然你咬定这禁步是从我们铺子买的，那来状告怎么也不带票据？”
“票据？”
牛壮一愣，暗暗看向许氏。
不就给了个禁步吗，哪来的什么票据啊？
许氏和楚云汉亦是一阵傻眼。
这买个首饰，什么时候还有票据了？？
瞧反应也知他们压根不知晓此事，沈晚卿扬眉，仍是不紧不慢道：“你若拿不出票据，如何能证明这东西是从我们铺子买的？”
“我……我出来的急，忘带了！”
“忘带了？”
这理由简直蹩脚得叫人想笑。
牛壮被瞧得心虚，对上许氏的眼色也只好硬着头皮死咬到底，“对！反正东西就是从你那买的，你们铺子门口还贴着告示呢！”
许氏适时插言。
“晚卿啊，贪图利益也是人之常情，舅母知晓你定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这么多人都瞧着呢，你若敢作敢当，将假货退了，再好好给大家伙道个歉，此事便也算了了。”
她这一句两句装着善解人意，实际却将自己“卖假货”这事牢牢坐死，沈晚卿冷嗤。
“舅母说笑了，没做过的事，我要如何道歉？”
“什么没做过，你别死不承认！”
牛壮一脸凶神恶煞，沈晚卿长睫一垂，才稍稍抬了手，他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一下躺到地上。
“哎呦——打人了！这沈晚卿卖假货不承认，还动手打人！”
他两眼一闭，扯着嗓子便开始硬嚎，沈晚卿表情不受控制地一阵扭曲。
你他吗，搁这碰瓷空气呢？！
沈晚卿翻个白眼，又面色沉静看向通判，“大人，要想弄清楚这禁步是不是我们铺子的其实十分简单。”
“我们铺子本次所售的均为限量款，即每类件数最多不超过五百件，为了标识，特意命工匠在每一件首饰的背后都刻上了数字，这些标记是制作过程中铸刻上去的，绝无作假的可能。”
先前留这个东西只是为了营造限量款的噱头，没想到二房倒是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说罢又微微颔首，“这假货是否出自我们铺子，大人一看便知。”
通判闻言连忙捏起禁步查看，细细看了半晌也未见到什么标记，摇头。
“这上头并未有任何标记。”
此言一出，牛壮额角当即冒出层虚汗，才准备闭上眼装死，却见通判沉着脸看过来。
“牛壮，你有何话说？”
牛壮一个哆嗦，竭力绷着身子不做反应，通判冷哼一声，直接招手。
“拿水来将他泼醒，再将刑罚请出来，看他说不说实话！”
牛壮闻言当即一骨碌爬起来，求助般看向许氏，“二夫人，救……救救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