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南晚意的沉默,萧靳寒微微蹙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在心头,渐渐收紧,令他陌生又不适。
这个女人不过是复仇路上的牺牲品,当然不必让养父养母知道这场婚姻的存在。
但现在,看到她静如死水的眼睛,毫无波动的表情,他竟然有一丝心疼。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死寂之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没有。”
或者说,她还能说什么?
男人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南晚意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你想我说什么,是问为什么你的父母不认识我,还是问为什么他们把我当成了苏锦绣?”
“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不想让家人知道,人之常情。”
“只知苏锦绣,不识萧太太,五年前我就习惯了,五年后也一样。”
她平静地陈诉事实,却让萧靳寒的脸越发阴沉。
“不想见南沐晨了?”
南晚意瞳孔一缩,放在被单上的手瞬间收紧,她抬头瞪着萧靳寒,嘴唇一开一合。
“你只会用这一招?”
“只要有效。”
感觉到她的怒气,萧靳寒憋闷的情绪才稍微舒缓了些,他拍了拍南晚意的脸。
“尽职尽责地扮演好萧太太的角色,否则你知道后果。”
说完,男人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直到脚步声走远,南晚意才放开紧攥的手,红通通的掌心清晰可见深刻的指甲印。
混蛋!
夕阳西下,萧靳寒将南晚意从医院带回别墅。
陆父一听见门口动静,兴冲冲地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目光在两人相携的手上停留一瞬,带着笑意。
“小寒和晚晚来了,等一下,菜马上就好!”
晚晚?
南晚意一愣,紧接着,厨房里响起陆母着急忙慌的声音。
“老陆,这火是不是太大了些,汤都扑了!”
陆父脸色一变,立马转头,急匆匆地冲进厨房。
“烫伤了没有,让你别掺和非瞎弄,伤到怎么办?”
南晚意听着厨房里的动静,闻着空气中飘着的饭菜香味,似乎将这冷清的别墅都染上烟火气息,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家。
爸妈……
南晚意有些魔怔,似曾相识的场景猝不及防地闯进脑海,眼前的画面也变的模糊起来。
晚晚,你回来了,看看妈妈新做的菜,你爸都夸死了。
南晚意,友情提醒你,听说爸今天开会期间进出洗手间十余次。
臭小子,你爸那是自己吃坏了东西,怪得了谁?晚晚,来,尝一口,真的很香。
南晚意有些失神,直到男人冰冷的声音将她冻醒。
“南晚意。”
她这才如梦初醒,侧目看去正好对上萧靳寒警告的眼神。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陆母瞪萧靳寒一眼,没好气地说。
“媳妇是用来宠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公婆难免害羞,你瞪他干什么。”
“小晚,你不介意妈这么叫你吧,来,到妈这边来。”
陆母拉过南晚意,态度亲昵。
“您好。”纵使南晚意对这样的亲昵有些不适应,但依旧朝她行了一个长辈礼,然后任由她拉着带到沙发上。
南晚意很和她的眼缘,成渝陪了他俩一天,也把这桩婚事了结个七七八八,知道南晚意是有钱人家姑娘,却半点也没嫌弃靳寒,对他也好,可怜家里遭了难,年纪轻轻的没了亲人,还伤了身体。
想到这儿,陆母就有些眼红,拍了拍南晚意的手。
“小晚,妈是粗人,也没念过几天书,但妈一见你觉得面善,以后你就把我当成是你妈,如果小寒欺负你,对你不好,尽管告诉我,我收拾他!”
语毕,陆母还握了握拳头。
南晚意垂眸,心情复杂。
萧靳寒是人渣没错,但他的父母都是好人,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好好的吃完这顿饭。
她收拾起情绪,温和而善意地点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萧靳寒瞥见她的笑容,只觉讥讽。
刚才南晚意眼尾微红的一瞬,他立刻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以前回南家,南氏夫妻也是这样热情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善意的面容之下是怎么样一副冷血心肠,他还真会被他们骗过去。
有其父必有其女,真是虚伪而又恶心。
谈话间,陆父的饭菜也好了,陆向阳也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人夫唱妇随的模样,只淡淡地扫了眼,便落回餐桌,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
桌上都是清淡爽口的菜,全都是按照南晚意的喜好来的。
陆母拿着公筷一个劲地向南晚意碗里夹菜,南晚意吃的慢,不一会就堆成一座小山。
陆父哭笑不得,一只手连忙接过陆母手中的公筷,一只手拉着她坐下,用下巴朝南晚意的饭碗努了努,示意陆母看。
“瞧瞧把人碗里都堆成什么样了。”
陆母瞥了眼自己碗中的那座山,没好气地说:“那我的碗堆成什么样了?”
陆父老脸一红,又夹了一块挑干净刺的鱼肉到她碗里。
南晚意轻笑:“爸妈的感情真好。”
陆母耳根微红,连忙一打陆父的肩膀,颇难为情:“让孩子们看笑话。”
她看着眼前的夫妻,就像透过两人在看自己的父母。
看着看着,眼前渐渐模糊,泪水就这么不经意地落下。
“小晚,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母担忧的声音响起,南晚意连忙擦净眼泪,歉意地回:“抱歉,妈,我眼睛刚恢复,有点不适应。”
“小阳,你赶紧给你大嫂看看,看看是不是眼睛哪里不舒服,别耽误了,她现在还怀着孩子,都要小心着点。”
陆向阳脸上强撑的平静出现一丝皲裂,继而蔓延至瞳孔,心跳若擂鼓。
她怀孕了?
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能怀孕?
她的身体根本负担不了!她会死的……
萧靳寒也没想到陆母会突然提这件事,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南晚意的反应,甚至还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
她很喜欢孩子,他一直知道,如果她知道这个孩子,也许会有丁点的欣喜。
可他失望了,南晚意眼底没有期待,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陆母说:“没事,妈,你放心。”
接下来的时间,餐桌上的氛围莫名安静,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饭后,陆母以消食为由带着南晚意去花园散步,等陆父把萧靳寒和陆向阳支开,她才看向南晚意,表情严肃地问。
“小晚,你跟我说实话,靳寒是不是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