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兵神兽(1 / 1)

在等待铸剑这段时间,时不时有外派修士带着厚礼来到篁真派,求结交、求结盟等等。寒暄再多,最终目的都是为神器神兽而来。林慕和一向不与这些人来往,只管完成任务、教授徒弟、自己修炼,见外客都是掌门和其他师兄应对。

这日,正是七门长老议事,粤南一个富有的门派长老携门下近百弟子千里迢迢来到篁真派,送上珍贵的礼物。说明来意,希望求购上古神器。“我派所辖地凡人皆以海为生,然则海上凶险,门下弟子出海救援,也往往九死一生。甚至不出海,海风海啸也时有降临,真是横扫千里,寸草不生。还望贵派垂怜,无论多少金银,我派愿求购神器,保一方百姓安宁。”

掌门笑道:“究竟是谁传我派有上古神器?我派各房各堂皆以上古神仙命名不假,可这只是信仰,与上古神仙没有丝毫关系。至于神器、神兽,只是我檀栾门打造的武器,与别派相比,也算出众。如果贵派不嫌弃,可任挑选,至于外界所传上古神器,纯是以讹传讹,不可当真呐。”

粤南长老说:“贵派不必谦虚,世人皆知昔日三界和解时,人族运营世界,酆都压制鬼界,而仙魔妖神界尽归篁真门管理。虽然千年来,贵派名历经多次变更,可是当初收纳的神兵神兽,皆由贵派管理。”

刘酩拎着酒壶说:“哈哈哈……我这壶里的仙酒叫夷狄酒,正是千年窖藏,可拿点回去交差啊!哈哈……”

王湛泸蔑视地说:“我派还有这些东西?要是有,何不拿出来宣扬宣扬,恢弘教派?也像稷下黉(hóng)门那样,建它三千个分坛。广纳弟子,何必屈居人下。”

粤南长老笑说:“稷下黉门修孔孟之道,崇入世。贵派行黄老之术,尚出世。贵派长老皆为真仙,早已超脱于世间七情六欲。贵派挑弟子向来严苛,非有仙根不得入门。当今天下,修贵派道术比修理学之人更多,谁不以贵派为尊?若贵派振臂一呼,岂不百应。”

山霭有些怒气,哼了一声说:“长老说这话,岂不陷我派于不义?虽说修黄老学说人数众多,然各道学千差万别,我派无意统领。至于掌管神兵神兽之说,纯属世间谬谈。”

粤南长老抱拳道:“仙尊万勿生气。只是敝派怜悯百姓疾苦,特求真仙怜敝派一片丹心为世人。”

从不说话的林慕和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长老意思是我派不度世人?若有海妖海兽作祟,我等出山降伏,责无旁贷。若是自然秉性,乃三界创生之天然,若以人力改变,必连锁破坏三界秩序。”

粤南长老抱拳行礼道:“久闻赤槿仙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真仙临世。当今战乱频发,民生疾苦。修道之人众多,苦无得法,能仙就者唯有贵派,贵派为何不利用好神兵,给修真之人一些指点,早早超脱尘世之苦呢?贵派管理神兵,却不发挥效用,令其蒙尘,实乃暴殄天物。若无神兵,赤槿仙尊何以成为三界第一,在短时间内降伏玄冥地祝融山两处修士禁地。”

“哦?”赤槿仙尊合拢折扇说,“原来是冲我来的?三界第一不敢当,若贵派想要,承让了。”说毕转身离开。

掌门哈哈哈哈掺和说:“我们这赤槿仙尊,从小修道,有慧根,武力强是事实,至于神兵一事,纯粹本派取名使然。若世人不满,咱们改就是。以后后稷堂就叫饭堂,欧冶堂就叫炼铁堂,蓐收堂就叫惩戒堂了。不过本派赖以生存的竹笋、竹荪、竹黄、竹茹、竹编可是当今供品,长老一定多多带回……”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修炼,风熠抽时间跟厨房学习做饭菜。林慕和倒是不挑,毕竟熟食比生菜好吃一些,只是口味特别清淡。风熠先是用竹荪鸭掌汤的汤头,做成竹荪白菜汤,让他习惯荤腥味。后来又撕下一些鸭掌蹼混在竹荪里,或者在粥里加入少许肉末。后来平菇肉片汤里的稍大的肉片儿,林慕和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这日晚,风熠给师尊端来饭菜,林慕和压着广袖,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刚碰到嘴唇,便放下:“好烫!”风熠笑了。

林慕和不满道:“你烫着为师了,笑什么!”

风熠笑道:“世间皆传神见怕,鬼见哭,人见绕道走的赤槿仙尊,不过是又怕冷,又怕热,又怕烫,又怕……辣的柔弱美男子。”“虫”字没说出口,改成了“辣”。

“不许再用最后三个字说我。”赤槿仙尊恨恨地说。然后和缓地说:“稷下黉门来令,你们七天后就要到稷下黉门去修学,这几天别给我做饭了,收拾一下东西。你们的行李长老会派车先行送去。”

“哦。”风熠爽快地答道,“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饭还是要给师尊做的。”

“四季衣服都要收好,你们一去三年,想要什么东西,可不容易。”

“什么!”风熠惊得一下子站起,膝盖碰到了矮桌,汤勺和汤碗发出叮当一声响,汤洒出了一些,“三年!师尊,难道不是三个月吗。”

“就是三年。”林慕和平静地说,“稷下黉门学问广博,礼、乐、射、御、书、数,学完需三年。尤其是礼和书,若精通了,可为朝廷所用。朝廷招贤纳士,皆仰仗稷下黉门。”

风熠欲哭无泪:“师尊,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去学别派学问?了解了解就可以了嘛。我不想去,天天背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去几趟玄冥地祝融山。”

“这是黉门要求的。你不去也得去。”

“师尊,我们篁真门也是知名门派,为什么要仰人鼻息!家大业大了不起啊!”风熠嘴唇都快翘上天了。

“当然了不起,篁真门上下弟子三百余人。黉门光分坛就三千座。朝廷所征治国之士皆出自黉门,外交之士出自纵横门,用兵之将出自鬼谷门,制造之才出自墨门。而我们,只管修身养性,阻止鬼魔出世为祸人间,做道场除邪祟者多为贫民收费低廉,不屑于其他教派的生财之道,靠竹林土特产支撑,每年得黉门金银援助撑持教务。所以,黉门教养子弟的要求,已成定规。”

“恩~~”风熠满脸生无可恋,“如果将来我执掌教务,一定研究生财之道,将门派发言光大,也设他几千个分坛,跟黉门分庭抗礼。然后让黉门子弟也来我这学习。”

“胡言!”林慕和怒道,“如果你存有这种心思,篁真门留不得你!你就自逐山门,入朝廷供职去吧!”风熠忙跪下道歉:“是弟子言错,请师尊恕罪。”

林慕和才缓缓说:“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因为给你铸剑,引来各门各派上山,要我交出神兵神兽。这是先礼,未必没有后兵。如果我派壮大,难免引朝廷和各门派猜忌,到那时,又将是一场三界大战。你记住,树大招风。唯有藏愚守拙,才是平衡之道。你年轻气盛,的确应该到黉门受教养,但你只可学人伦道理,不可学功利之心。”

风熠似懂非懂,试探着问:“师尊,我知道了。师尊,难道,外界所传,三界分地盘的时候,我们派先祖镇压、封印了神兵神兽,是真的?”

林慕和知道不能瞒他,便说:“是真的,但我们从不承认,怕三界觊觎。那长老说得不错,当初三界混战,死伤众多。为了彻底结束战争,黉门掌人世伦理,酆都掌鬼界,我派先祖镇压、封印神兵神兽,才维持三界千年和平。可惜后世之人,越加贪婪,只想增强本门修真高度,罔顾三界平衡。所以,我会誓死守护神兵神兽。风沉羲,我把事情告诉你,你要知事之轻重,死守本门秘密。如果将来你跟他们一样想利用神兵神兽做有损本门和三界之事,我会毫不犹豫清理门户。”

风熠难得察觉到本门责任之重大,抱拳低头道:“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弟子会与师尊一道,守护神兵神兽,守护三界和平。”林慕和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赞扬。

余下这几日,风熠觉得异常珍贵,在师尊面前晃来晃去。出发前一天下午,七个首席弟子跪在蓐收堂听掌门训话。

虞掌门说:“我派崇尚自然无为,释放天性,然而稷下黉门最重应对知礼,进退有节。你们平时野放懒散惯了,在你们出发之前,不得不多加嘱咐。黉门总坛的学子常年有弟子六千余人,只有不足千人是修真有灵之人,你们与凡人弟子的学习是分开的。谨记,修真之人万不可用灵力与凡人争斗,这是大戒。你们到了黉门,必须完全遵从黉门各项规矩。学业上不可嫌弃枯燥无趣,应与凡人弟子一样寒窗苦读,日有精进。人伦大道理,自有长老讲解。我命人将修真弟子最容易犯的错误记录,今告知于你们,到了黉门,万不可丢本派的脸面。”

“是!”七人齐答。

蓐收堂弟子开始念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食不可剩饭,咽不可囫囵;坐不可箕踞,行不可疾趋;高坐不可抖腿,转弯不可扶棱。冠不可不正,衣不可不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恩师教育须敬听,恩师责备须顺承;路遇长辈须退步恭立,长辈离开须百步方行;与长说话声应低,听长命令行应疾。进屋不踏门槛,站立勿斜身姿;不可话多,不可诳语;学宫内不可饮酒……”还没念完,刘玉璃满面愁容地对身边的阮信缰说:“完了完了,这些不让做的事,不正是我们天天做的吗?”“不可近斗闹场,不可问邪僻事;不可入勾栏,不可进赌肆……”

好不容易念完了,七人跪得膝盖都酸了。掌门递给虞傲凡一根鞭子说:“傲凡,你是大师兄,且最稳重,这根软戒鞭代表掌门亲临,如果师弟们有违反规矩,你可代掌门先行处罚。”

然后每人发了一份规矩文卷,叫时时念诵。风熠直接到了林慕和房间,边收拾碗筷边说:“师尊,我一走这么多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生吃白菜土豆竹笋了。我已经跟厨房打过招呼了,每天都有清淡的菜和汤,要是你没去后稷堂用餐,刘师弟就把餐送到我的住所,师尊记得去我的住所吃饭啊。被子和冬衣我已经领来放到师尊后房柜子里了,天冷了师尊记得添衣服加被子。我还找向师伯拿了各种各样的药,都标号疗效用法了,师尊去除妖降魔什么的,记得带上……”

一回头,撞见了坐在床上,满眼“你杀了神兽”的眼神,风熠忙转口问:“师尊,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多大了,你多大?需要你教我怎么吃饭睡觉吗!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什么一走多年,别还不到一年,就让稷下黉门把我请去处理你!”林慕和怒道。

风熠笑了,说:“我这不是怕师尊身边……哎,算了。”既而满面愁容,“师尊,这三年你会不会想我啊?我肯定非常想念师尊。”

林慕和听了内心惊动,没想到风熠会这么粘自己,但平静地说:“你应当潜心学习,勿以为师为念。”说着拿出枕头上一个大香袋递给风熠。风熠问这是什么,打开看是一包金子,知道这是师尊的月例攒下来的,说:“师尊,不用给我,黉门食宿都包了呢。”

林慕和说:“我没有用钱的时候,你拿着。你的钱都给后稷堂刘师弟了,你用什么。食宿除外,花钱的地方不少。但是,绝对不能花在勾栏和赌肆,听到没有?”

风熠乖巧地点头,给师尊道谢。本来跪坐在地上,这时跪起来扶着林慕和的膝盖,说:“师尊,今晚,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就在,你这啊?我有好多话要跟师尊说,想想三年都见不了师尊,我就感觉一晚上不够用。”

林慕和还是眼含愤怒地看着他,不说话,心想上一世风熠也以这个借口来留宿在自己这里,睡觉时从后面抱住不说,以为自己睡着了,还偷偷亲了自己的脸。难道这孩子成为自己徒弟了,仍然对自己有这种畸形的想法?

风熠摇着膝盖说:“师尊,求你了。就这一晚,小时候也跟师尊一起睡过啊。我仍然是个小孩子,是不是?”

林慕和被缠得没法,沉默地点点头。见师尊允许,风熠瞬间笑开了。

在聊天中,风熠又提到了神兵,让林慕和展示给他看。风熠摸着嫘祖鞭,赞叹道:“我以为只是名字而已,没想到师尊的神兵是真的啊!真的是嫘祖编织的吗?这,这真的是伏羲的凤凰琴?啊!”眼里满是艳羡之情。

林慕和道:“你是不是想要神兵?”

风熠吃了一惊,谁不想要神兵啊?但他更不想要师尊生气,说:“我这修为,哪里配用神兵呢。师傅给我铸的羲和剑,就是我的神兵!”

林慕和道:“人们往往一念成魔,一念成神。如果你继承了为师的志愿,有了神的本性,这些东西自然认你为主。”风熠惊喜交加,又是一番赌愿起誓。

子时,师徒才睡下。林慕和朝里侧躺着,胳膊枕在头下,假装睡得香,其实他哪里睡得着。风熠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翻身过去对着师尊的后背,一只手悄悄举起来,想搁在师尊身上,但想想忍住了,放下手臂,又小心翼翼立起身子看师尊的脸。

房间里没点灯,窗外的月光射进来,照亮了林慕和的脸。该死的“月下看美人”!林慕和偏偏爱在月下独立,让风熠心驰神往,可月下熟睡的林慕和,睫毛仿佛挑逗着月光,让月光在脸上流转,似静非静,似动非动,那份安详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想闻上去。

风熠已经想出这个画面,他看着这副睡容,自己小心地闻了他的侧脸。那种软软滑滑的肌肤感觉还在嘴唇上。但是风熠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侧躺着了。双手悄悄地偷到师尊的一点里衣布料,捏在手指腹里搓捻着。

半夜睡熟了,就没有这自制力了,手臂搭在了林慕和身上,呓语着:“师叔……抱着我……”林慕和一心惊,眼睛陡然瞪大了,心想:“这孩子,该不是记得这世原本发生的事情吧?”

第二天一早,六门师尊都来送行,唯独林慕和没有来。风熠很是失望。其实林慕和怕再见到风熠分别时那哀怨的眼神,或者失格的行为。

下了山,一片红色的扶桑花瓣飘落在骑马的风熠耳边,传出林慕和的声音:“为师会想你的。”风熠瞬间心情明朗了,说声“驾”,奔跑起来,当真是恣意少年,鲜衣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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