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见他点打火机,惊讶地睁大眼,指责道:“你受伤了!为什么还抽烟?护士说不行的。”
陈书竞沉默一秒,收起来,“对不起,为了装逼。”
江桥:“……”
他捧着手臂,笑得不行。
陈书竞看着他,也笑起来。谁知道刚一震胸腔,就牵连了背部神经,疼得直冲头顶,嘶了一声,眼眶湿淋淋,像受了大委屈。
江桥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喝点水……”
那语调很温柔,勾起某种情绪,让陈书竞的胸口震动起来,涌出一股冲动,倾身把他抱进怀里。
江桥一怔,将受伤的手臂举起,另一只环在他腰上,听见低低的喘息。好香……等等,这男的养病还喷香水,有毒吧,别感染了……
陈书竞说:“江桥,我喜欢你。”
“……”江桥惊呆了。
这告白实在突然,他本来还在暗自吐槽,打了个措手不及,心跳砰砰作响,要撞破胸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脑子里混乱地想:
我操,我这是赌赢了,他信了?他信我是真爱了,不计较我当年打掉孩子离开了?
靠靠靠,还以为搞砸了!
陈书竞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呆滞,不禁又翻白眼,正经八百道:“所以呢,你怎么看?”
“啊,我没看……”江桥福至心灵,“我也喜欢你!”
陈书竞满意,“嗯,亲亲。”
俩人亲热了半天,江桥突然想到什么,推开他,认真地问:“那还open吗,陈书竞?”
陈书竞反问他:“你说呢?”
“?我当然不想!”
“那就不。”
江桥笑起来,顿时松了口气,“那是closed了?”
陈书竞摇头,微笑。
江桥面色一僵。
“不是closed,是Locked。”陈书竞在后者加了重音,从外套掏出两只情侣手镯,玩儿魔术把戏似的,扣在一起,铿锵有力:
“锁了,江桥。”
江桥一愣,无奈地笑了,伸出手,让他把手镯推上光滑的腕子,迎着太阳,闪闪发光。
哪怕不是戒指,也满足了。
他靠在陈书竞肩上,手牵着手,昏昏欲睡,眼角瞥见窗外巨大的榕树,和纯白色尖顶。
那是澳门出名的教堂,守望航海者归来。
守望我吧,江桥想,王尔德说过: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欺骗是为了成全啊,又不是伤害谁。
所以说,千万别让陈书竞发现啊。
拜托你。
而在这一刻,陈书竞在思索:江桥好傻啊,我该不该告诉他?说起来怪尴尬的,我也很神经……
窗外,两只鹦鹉靠在一起,梳理颈羽,或许也谈论爱情。说真的,它们应该比人懂吧。
爱情是什么?
唧唧唧。
第94章灯红酒绿
俩人在澳门养伤,半个月后回内地。那时正好五月底,天气暖了不少,春夏之交,和风细雨。
江桥之前请了假,这些天在微信上向经理、VP和同事们拼命道歉,对方都表示理解,不急。
可真当回到上海,再去公司,却发现格格不入,职位都满了,塞不进哪个组。经理让他再休息两天。
陈书竞道:“来北京,江桥。”
他说的时候,身子斜倚在玻璃窗上,楼下是滨江夜景,坐拥灯红酒绿,修眉俊眼,亮如繁星。
他天真地问:“你不想经常见到我吗?”
江桥:“我……”
“我想,”陈书竞打断他,“我晚上总想你。我俩才二十多岁,不是和尚又不当兵,能开视频不能干逼,这不浪费青春吗,你忍心?”
“……”江桥脸红了。
是浪费精液吧,他暗自吐槽,实则有点心动。因为澳门演戏的事,他一直挺内疚的,更何况……
陈书竞说:来北京有房子,我帮你找工作,上海那套摆着,给你姐姐住着,收房租得了。
“不行随时回上海,你怕什么。”陈书竞把烟灭了,挑眉道,“你要是怕分手,北京我再送你一套。”
江桥一愣,想到曾经的事,十分羞耻,忙道:“不要!我不那个,不拿你的了。……你干什么要提分手呀。”
“哦,”陈书竞举双手,“我错了。”
他当晚就买了机票,搂着人边哄边走,直接落地北京。大北京十年如一日,光秃秃的,风尘如雨粒。
江桥住在市中心,在烟草某二级单位做会计。陈书竞说这儿工资不低,总部要考了,费劲。
江桥道:“那我考吧。”
陈书竞笑,“行啊,有志气你。”
他找了点关系,给江桥报上名。那个是单独的,门槛儿高,一句“择优选择笔试”,往死里刷人。
江桥问:“这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陈书竞道,“机会给谁不是给啊,你也不差。前边帮了你,可法制社会了,你考不上,谁有办法?到底还是靠自己。”
江桥说好,开始学习。
说实话,他并没什么志气,只是想更稳定。现在的生活很爽了,住大房子,有车开,上班近,工作闲,还经常做爱,简直活在梦里。
他有时候想,哪怕不结婚,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只可惜,陈书竞总是忙。
他要办他的事。有时候应酬,喝得要命,江桥会照顾他,请阿姨煲汤,揉按肩膀,哄他喝下,在床边放个小垃圾桶,怕他恶心。
江桥问:“是为了电子烟吗?”
陈书竞点头,“不止,乱七八糟的。”他有时候也会迷茫,觉得比不过父辈,还努力什么?可是人生太长了,与其浪费,不如荒唐。
江桥靠在他肩上,小声道:“老公,我听说创业特别费钱,赢面还不如赌博。你要是倾家荡产了,我体制内稳稳当当,也能过下去。”
陈书竞听得一怔,噗地笑出声,把人按进怀里蹂躏,低声道:“不至于吧,大不了收租。”
江桥迷惑,“房租吗?”
陈书竞拿出iPad,点开地图,用笔划了一圈商区,在中心地段。说这块是我名下的,我爸给我了。
江桥仔细一看,当场震惊。
行,我在放屁。
他扑进枕头里,被翻了出来,继续揉搓。陈书竞眯着眼看他,调情似的问:“你怕我败家啊?”
江桥摇头道:“我相信你不会。”
陈书竞撑着下巴,懒懒地盯着他笑,“宝贝你要是害怕,等以后结婚了,我把这片地转给你,保证败不光。”
江桥呛了一下,差点噎死,撒娇地打他一下,“又扯,你别瞎说啊,说什么结婚……我会听进去的……”
“哦。”陈书竞又假乖巧,“那再也不说了。”
江桥一僵,脸垮掉了。
陈书竞瞧见了,半笑不笑。随手把人衣服脱了,手指如玩弄弦音,挑逗地抚摸起来,很快呻吟声渐起,春风满面,映着暖日和月。
半个月后,陈书竞开车,带江桥到森林公园旁边,一片靠水的别墅群,散养着天鹅,柯尔鸭和羊驼。独栋不大,但周围空旷,占了大块草坪,庄园一样。
江桥睁大眼,“新房子啊?”
陈书竞点头,“你看一下,想不想住。”
江桥扎进屋里,跑上跑下。里边装修一新,有透明电梯,简单家具,顶层是片干净的沙滩,白色岩石,五彩斑斓的吧台,彩带和灯光。
开party的啊,江桥想。这人真是。
他下楼,扑进陈书竞怀里,腻歪了会儿。转眼瞧见门外的草坪,翻起细碎的泥土,好奇道:
“草坪上在修什么?”
“种点花儿。”
江桥笑起来,“好有情怀呀你,真受不了。”既然如此,他打算研究下插花之类的,多有意思。
很快,他们住进新房里。
某天,江桥接到电话,是家里打来的。母亲王慧问他:“好久没回家了,今年回来吧?”
江桥一怔,受宠若惊,“好的。”
王慧又道:“听你姐说,你在跟人同居啊?这个人不太靠谱,是不是?”
江桥觉得不妙,“……嗯。”
王慧沉默半晌,苦笑道:“桥啊,我们都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你们仨,我从来不指望谁攀龙附凤,只想你们安稳点。可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们丢脸啊,唉。”
江桥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是谈恋爱。”
王慧顿了会儿,声色突然尖锐了,严肃道:“吃人家住人家的,人家又不会娶你,这也叫谈恋爱?你也大了,我是管不了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