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陈书竞看,陈书竞嗯一声。江桥就委屈了,推他一把道;“你说要结婚的。”
陈书竞点头:“我说了。”
江桥就提高了声音,又努力压低:“是你说结婚啊!”
“是!我说的!”陈书竞学着他叫。
好家伙,一山更比一山高,吸引了一票注意,吓得江桥拉人逃跑。跑了会儿又被拽住了:“怀孕呢,跑个屁。”
俩人手牵着手,走在阳光下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拍。但说真的,这会儿,江桥挺乐意了。
“可怎么结婚呢?”他笑完了,突然问。
陈书竞想了想,正色道:“你如果愿意办个新身份,做女人,我们就能注册登记。如果不愿意,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办婚礼。”
“啊,做女人?”
“对。”陈书竞说得直白,“这才有所谓婚姻的保证,国情呗。看你自己了,宝贝。”
江桥垂下头,又抬起来,“好的。”
陈书竞笑:“这么干脆?”
“我又不是傻子,”江桥轻哼,踮起脚尖亲他的脸,“现在离婚可难了,我俩就真锁了。你想好。”
“我想好了。”
“爱你!老公老公,我什么时候去办新身份证?今天周末了正好……啊派出所是不是不上班?唉。”
陈书竞挤兑他:“急什么,瞧你倒贴那样儿。”
江桥撇嘴:“你才倒贴呢。”
陈书竞:“贴什么?”
江桥小声:“贴钱贴房子贴帅哥的脸。”说完赶紧低头认错,抱住腰蹭蹭亲亲。
“……”陈书竞听得生气,“滚滚滚!”过了会儿,又道:“可是你让我开心,江桥,就这一点。”
“你也很重要。”
江桥清楚,婚姻是个大事件,应该要摆在双方父母面前。自己早就经济独立了,倒不怕家里,只是陈书竞那边……
他想起薛雪,那位美貌温婉的女人,让人又爱又恨,像天边流云,遥不可及。
还有陈文峰,老资本家了,传闻里的人物,上热搜都不是好事情。
江桥禁不住恐惧。
这场婚姻,会被祝福吗?他深表怀疑。他甚至觉得,等陈书竞再思考两天,冷静下来,不再脑热,会反口拒绝,让他继续做情妇。
江桥说:“我想先领证。”
陈书竞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傻瓜。你这是真倒贴。”
江桥撒娇,“那你同不同意啊?”
陈书竞:“行吧。”
身份证加急七天,他搞了个加急中的加急,三天拿到了。直接把江桥领到民政局,十几分钟后出来,比别墅区买根烟还快,绝了。
俩人牵着手,外表毫无变化,衣着神态,和十分钟前别无二致。但一切都已经不同,骨子里,焕然一新。
从此,两个人缔结契约,变成一个家。彼此承担责任,福兮祸兮,生死相依。这是婚姻奥义。
是否真的可以?
那晚,江桥睡不着觉,还是爬起来,打电话给家里,请母亲和父亲原谅,“我结婚了。爸爸,妈妈。”
王慧还没说话,父亲大吃一惊,“是谁?你也不带回家看看,就这么匆忙决定!”
江桥道:“他叫陈书竞。妈,您应该知道他吧?您说我不可能嫁给他,可我真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慧愣住,跟丈夫说了会儿话,半晌俩人回来,气氛有些尴尬,犹豫地问:“真的吗?桥啊,这种亲家……不会瞧不起人吧!你妈同事姑娘嫁了个北京人,父母结婚不来,也没见过面……”
江桥正沉默着,手机被抽走了。陈书竞眯着眼,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言语疏离,礼貌道:“阿姨,您放心,我爸妈不是那种人。”
王慧又一呆。
江桥莫名羞耻,手足无措,轻声道:“你怎么醒了,对不起,我……”
陈书竞看着他,直截了当地说:“明天去见我父母,江桥。”
第96章漂浮不定
第二天,江桥心慌意乱,从早上打扮到下午,怕穿着太过随意,又怕太过隆重。怕不够正经,又怕太过普通。
陈书竞倒是漫不经心,只道:“你嫁都嫁了,还怕见公婆吗?板上钉钉了。”
江桥道:“总得留下好印象呀。”
陈书竞嗤笑一声:“没事儿,他俩早知道你了。我们在澳门受伤,我爸虎毒也不食子啊,不得查吗?”
江桥愣住了,胸口骤凉。那,那人家会不会知道,自己作死搞了场戏,害得两个人都……我操。
陈书竞揽他的腰,“走吧,够美了。江美丽!”
江桥:“……”
满心忧虑,又想笑。有毒啊。
那晚,他们在陈书竞家吃饭。出乎江桥意料,那是套市区平层,不算太大,装修风格新潮,采光十足,种着各种各样的绿植,摆满艺术品。
温情又文艺,简直像年轻人住的。
到的时候,只看见薛雪。她穿着短衫,小姑娘的半身裙,在看一部狗血连续剧。撑着头笑,烤火吃冰糕。
她笑盈盈地牵过江桥,到沙发上坐着,叫陈书竞去削个苹果,“儿子就是拿来使唤的嘛。”
这个美丽的夫人,还是一如从前,温柔和善,像忘了曾经劝人离开,让江桥既高兴,又害怕。
不会又是笑面刀吧?
他用余光偷看,以为陈文峰还没回来。
可等了会儿,却见厨房走出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袖子挽上小臂。虽然岁月已逝,但从他的眉眼,看得出曾经英俊,是很招蜂引蝶的类型。
即使是现在年纪大了,但气质好,肚子不大,头发茂密,也是蛮能吸引小女孩儿的,讲道理。
陈书竞长得跟他很像,但远不如他沉稳严肃。
陈文峰这么有距离感的性格,说话时却带一点微笑,招呼道:“来尝尝,小江。”
江桥受宠若惊,简直惊呆了,连忙上去帮忙布菜,说叔叔麻烦您了,您居然亲自……
薛雪笑道:“麻烦什么呀,阿姨都摆好了,他就下个锅而已。一年做不了一次,还是小江有面子。”
江桥简直了,“啊这,啊这做得真好,如果叔叔很少做,那也太厉害了……”在扯啥啊,靠!
他帮忙盛饭,递给陈书竞一碗。陈书竞把烟盒放在桌上,被陈文峰盯了一眼,默默收下去。
“怀孕的话,最好少抽烟哦。”薛雪微笑。
“我错了。”陈书竞无奈,把烟盒扔进垃圾桶里,“你现在是小宝贝了,桥桥。”
那天,陈文峰很健谈,跟江桥聊了不少。江桥提起父母做批发,他就道:挺好的。读大学那会儿,我也试着做过,从北往南倒,不容易。
晚上,江桥被留下来睡了。他躺在床上,心绪漂浮不定,不可置信地想:真的假的,电视剧可不是这样。按理说棒打鸳鸯……
逐渐睡熟了。
陈书竞却没睡着,起身到窗台抽烟,碰见父母坐在客厅,靠着肩说话。他的心暖起来。
正要转身,被陈文峰叫住了,“过来。”
陈书竞坐下。
陈文峰沉着脸,严肃地道:“你这么冲动领证,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陈书竞很平静,摊手道:“搞大肚子了结婚,这不应该吗?不结才是不负责任。”
“你知道对江桥负责,也该知道对自己负责。”
陈文峰皱着眉说:“你成年了,我们不想管太多,现在婚姻法分得清,财产也没交给你,我是不担心。但如果选错了,你自己难过,懂吗?”
陈书竞点头。
薛雪轻声说:“竞竞,像我们年轻那时候,其实没多少选择,限制太多。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绝对自由,选任何专业,做任何事,包括婚姻,我只想你开心。但是……”
陈文峰打断她:“你睡吧,我来说。天天打什么感情牌。”
薛雪轻哼,起身道:“那你们爷俩聊吧,呵。”
陈书竞看着母亲离开,若有所思。转头问道:“爸,您这是不同意?”
陈文峰板着脸道:“我说过,选什么全看你,跟我们没有关系,没人指望你成龙成凤,给谁养老。但你知不知道婚姻的意义?”
“儿子,你结婚了,就像两列火车并成一条线,要考虑彼此的路,不只自己。你会发现生活充满了诱惑,别人都这么做,那你呢?”
“你会觉得无聊,有落差感,这是感情必经的。婚姻本质上就像是开公司,有挫折也有试错,要共同经营,很难说谁获利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