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神王,眼看着肩头的元气铠甲上一道刺目的缺口,黑死之气迅速的弥漫,每一粒元气都仿佛活了的瘟疫,吞噬着他的自身本元,将他全身的元气,一点点变成黑色的死寂元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渡口边关,堡垒长城,许多军士,还有许多闻风而来的神王战将都皱紧眉头看着,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尊神王身上发生的变故,意味着什么。
大雨倾盆。
通往诸天万界的缺口处,又一道黑影浮现。
第二道。
第三道。
那是一尊尊行尸走肉般的神王。
全身被黑死之气包裹。
连他们的本源,都化为了黑色。
他们已经丧失了属于生灵的意志。
他们只保有一个情绪。
斩杀一切不是黑死生灵的存在。
密密麻麻,一望无边的黑死生灵。
踏入了法相天朝。
一座隐秘的堡垒塔楼上,一个头戴紫金玉带的女子扶着墙壁,目光透过浓浓大雨,落在边关渡口那成群默默前进的黑死生灵的身上,女子的手中,端着一面精巧的铜镜。
“娘娘……”
女子轻声呼唤着。
铜镜中,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
“顶不住的。”
“顶不住么?”女子说道,声音徐徐,却又有些哀叹:“六百九十万将士,千尊神王,顶不住么?”
“顶不住的。”铜镜里的声音,重复道。“将边界九十九座城关全部封锁,城关以外,任何生灵不可入关,哪怕一只苍蝇,一只蚊子。至于那些已经在城关以外修复缺口的将士……我为他们的死,负责。”
女子沉吟片刻,看着越来越多的黑死生灵从缺口中涌出,好像一座破裂的堤坝,洪水在一点点的蔓延过来,很慢,却不可阻挡。
“娘娘,我是你的死士,你的命令,我定然遵守,只是想确认一句。法相天朝南疆边关九十九座,地基之中的封禁大阵是数百万年前南宫家老祖布置下来的,又经过历代修缮,一旦开启,哪怕陛下归来,没有千年时间也不可能将这片封禁摧毁,开启之后,法相天朝等于是抛弃了五分之一的领土,舍弃了近三成的战士。”
“你,没听错。”
女子放下铜镜,闪身离去。
果断。
蝮蛇蛰手,壮士断腕。
京城御花园中,皇后闭上了双眼。
当黑死生灵出现在南疆渡口的一刹那,她便决然的开启了自从法相天朝建立至今从未开启的九十九座城关大阵,那是一道铁幕,一道在真宗皇帝的猜测中,一旦开启,哪怕倾全国之力也很难在短时间摧毁的大幕。
皇后连抵抗黑死生灵的举动都没有,甚至没有丝毫的尝试,更没有寻一个他法却稍微遏制黑死生灵的蔓延,直接就开启了这座大阵。
法相天朝这样的大阵,一共有四个,分别在东南西北四方,每一个大阵,都是由古往今来几百万年修建的九十九座城关为阵眼,完美的将法相天朝整个维度划分为了东南西北中五个部分,任何一个大阵开启,便等于将五分之一的领土彻底割裂,直接隔绝。
这已经不是壮士断腕,那么简单。
闭上双眼的皇后,心中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但一定是翻江倒海。
法相天朝既然知道最终浩劫的降临,那么其他至高天朝,也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了,只是这种事,任何一个至高天朝,都不会轻易的说出去,不会让黎民百姓知道。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真宗皇帝推测,要几个月之后,最终浩劫才有可能蔓延到法相天朝,而按照真宗皇帝的原话,他苦思冥想了很久,居然也找不到对付最终浩劫的方法。
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一点能阻挡的可能都没有。
这,等于绝望。
但真宗皇帝仍然在这等时刻,选择继续踏上斩神一路。
因为真宗皇帝相信,他找不到方法,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够。
他相信,那在巅峰册上位列前茅的人物,像是博武帝,定然有一些方法,有一些头绪。
这源于众生心底的一种执念。
众生,总会找到出路。
古往今来,宇宙洪荒,众生与天道争斗,固然众生和天道完全对立,固然一次次纪元大劫降临,固然神统化身现世,可众生,仍然是众生。
众生,仍然繁荣。
所以真宗皇帝相信,众生,一定会找到出路。
皇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真宗皇帝的话。
短短几天,诸天万界,一个维度,已然彻底被黑死之气占据,那么可以想象,整个诸天万界,再没有一个真正的生灵,已经在黑死之气瘟疫的感染下,全部化为了行尸走肉。
冥冥之中。
在几十万年前,天道就已经布置下的手段,终于爆发。
一场注定将波及整个宇宙洪荒的瘟疫,彻底拉开了帷幕。
………………
大秦帝国。
整个宇宙洪荒,最强大的至高天朝。
和法相天朝不同,大秦帝国,为正统的人道帝国,也被认为是最接近人道尽头的力量。
方正,森严,秩序,是大秦帝国的标签。
这里是大秦帝国的京城,人皇城。
几乎所有来到大秦帝国的人,对大秦帝国的印象都不同,有一句很古老的诗词,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原本说的,是大秦帝国境内一座曾经居住隐仙的山川,却被认为是对大秦帝国最好的评价。
因为大秦帝国,实在太大了。
不说整个帝国,只说这一座京城,有许多京城的百姓,也是修士,终其一生,都没有看遍整个京城的样貌。
有的地方,雕梁画栋。
有的地方,森严有序。
有的地方,一片冷清。
有的地方,繁花似锦。
是真正的宏大。
此刻,于大秦帝国来说,正是凛冬,大秦帝国没有像法相天朝那样改天换地,而是像所有正统的人道一样,顺天而行,所以京城街头巷尾都是厚厚的积雪,不少房屋上,都挂着小孩手臂一般粗的冰溜子,真正是隆冬。
人皇城西边,相对来说比较冷清,因为这里是大秦帝国兵部驻处,杀气太重,许多人都承受不了,渐渐人去楼空。
能开在人皇城西边的商铺,九成九都是兵部的营生,其中一间酒肆,外看八层,内里空间叠嶂,深邃如迷宫,甚至有许多层空间自成小千世界,不同凡响,但坐着的,也是九成九都是兵卒将士。
只有一人,显得很特立独行。
一身白衫,三尺白胡,天庭饱满,额头高耸,一副长寿的样子,不知道已经多少岁了,手中拿着一套竹简正在翻看。
一边看,还一边笑着点头。
忽然,这老者抬起头,看向了一处,但他的目光却非常深邃,好像穿透了无穷的空间,看到了一个旁人绝对看不到的地方,而后又收回目光,嘴角扬起,像个老顽童一样的笑道:“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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