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气昏了头,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病房区。
协和医疗水平全国领先,所以住院部经常人满为患,就连走廊里都加了护理病床,此时独眼缠纱布的、胳膊打石膏的、拄着假肢的……各种奇异造型的都八卦地盯着顾浅,就连最忙的护士站也停下手头的工作,讪笑着喊了句,“顾医生,您又来了。”
顾浅下意识地抬眼瞥了眼标牌:骨科。
“Elvira医生不在……”
上次顾浅来骨科,跟Elvira在办公室闹出的动静整层楼都知晓,本以为两人好事将近,谁成想物是人非,转眼顾医生就要嫁豪门。
见顾浅盯着一处发|愣,护士长以为她是来告别。
顾浅嘴唇动了动,抬起手还未辩解就听到有人说。
“Elvira医生腰废喽。”
一个浑身缠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走路打摆地晃过。
顾浅皱眉:?
“你瞎说什么,顾医生,事情是这样的……”
Elvira跟皮肤科的林医生,就那个很胖喜欢别人叫她林贵妃的那个林凤娇在你孩子爹的病房里两人闹出了些动静,保卫科的人冲进去立即又冲了出来喊医生,Elvira医生是被抬着出来的,血顺着腰染红了白大褂。
“顾医生,我梳理了下,八卦点有三,第一,Elvira医生去傅筠生的病房前,知不知道你已经怀了傅先生的孩子?第二,Elvira医生跟林医生去傅先生的病房做什么?第三,他们为何浑身是血?”
护士举着三根手指头,铿锵有力地分析,猛地抬头对上顾浅的眼神,又讪笑着将三根手指缩回,换了副截然不同的语气,“我觉的上班时间谈论这个不太好噢,我突然想起8号病人的药还没换……”
说着人离开,眼神却频频地看回来。
周围都是八卦的眼神,顾浅被看的浑身不舒服,想解释说她跟Elvira没什么,但舆论这种东西,你辩解只会助长它。
杨花!顾浅气的咬牙。
顾浅憋着一肚子火折回去时,傅筠生已经不知所踪。
“浅浅,你在哪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顾浅还在找傅筠生,突然接到林曼舒的电话。
“曼曼,我有点忙,改时间吧。”
顾浅想到傅筠生还穿着她的白大褂招摇亮相,恨不得立即找到他。
“不行,我们现在必须见一面,关于傅筠生,关于你肚子里那个孩子!”
林曼舒的态度很强硬,入了社会所有人都是朋友,没人会态度极端地去社交,都懂说话做事留三分面上过去即可,太热情容易被伤害,太冷漠容易被怨恨,今日她这番话是从粗粝的人生中榨取的唯一温暖,她的江湖义气只给顾浅。
顾浅听的愣住,半晌思付着答应,“那你去办公室等我,我现在上去。”
挂了电话,顾浅顺手就打给了傅筠生,边走向电梯边问,“你跑哪儿去了?白大褂还我。”
“在你办公室,等你。”
就这几个字,傅筠生就掐断了电话。
傅筠生不刁难人,顾浅还挺不习惯,但进了电梯,她又反应过来:傅筠生去我办公室做什么?他有钥匙?
顾浅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三把,一把在自己手里,一把在管理员那里,还有一把在温靳玺那里,傅筠生怎么可能有,她自嘲,是自己多虑了,傅筠生也许说的是在门口等她。
想到傅筠生在门口等她,顾浅又想慢点,医院病菌多,他现在身上有有伤,若是被感染啥的岂不是要留在医院?
所以平时上班三分钟就到的办公区,等到顾浅磨蹭了十几分钟上去时,办公室门前是空的。
就知道傅筠生那么鸡贼,不会乖乖地在这里等她十几分钟,顾浅也没多惊讶,将钥匙扎进锁孔,拧了圈推开门。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顾浅保持着进门的动作愣住,有些进错门的错觉。
“浅浅,你办公室的钥匙怎么能随便给外人?”
林曼舒踩着细高跟扭着腰肢过来,拽着愣怔的顾浅进来。
“我没有给外人啊?”顾浅扫了眼不远处端坐在沙发上的傅筠生以及护他跟护小鸡仔似的孔钰,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怎么进来的?”
“呵!这就要问他们了”林曼舒刺笑一声,声音响亮,“我进来时他们两位已经在你办公室,具体做了什么谁知道呢,傅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采花高手。”
林曼舒勾唇一笑,不屑地扫了眼沈钰,“只是傅筠生,怎么出了趟国,什么垃圾都能吃了?不怕噎死啊。”
“你!”孔钰气的发抖,口不择言地怒笑,“你算什么东西,灯红区男人堆里的表子!你说说聂远养着你做什么?是不是功夫不错能睡到投资商啊!”
“啪!”
顾浅上前一耳光甩了上去。
“你敢打我?”
沈钰憋屈地捂着脸,哆嗦着嘴唇。
“砰!”
一声响动在耳边炸开,顾浅眯着眼看到,沈钰的脑袋开了花,血顺着额角淌落。
“杀人了!”
沈钰摸到血,哭嚎着拔腿往外跑,却被林曼舒拽住。
“看清楚,人是我砸的,报警报仇冲我来。”林曼舒举着手里的高跟鞋晃了晃,提着沈钰的衣领将人往她这边拽,在她耳边面不改色地说,“不过孔家都败成那个熊样了,谁替你撑腰呢?”
脖子里被吹的冷飕飕的,沈钰腿抖若筛糠,泪眼朦胧地看向傅筠生求救,“筠生哥哥……”
“傅筠生帮你撑腰么?”林曼舒轻笑着看向傅筠生,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样的情况三年前也出现过,我打到她流产傅少都没说一句话,那个女人现在是你小妈。”
那是林曼舒嫁给聂远之后,有次酒会遇见陪在傅筠生身边的徐舒雅,她将人堵在洗手间揍了一顿,三根肋骨骨折以及流产,这事半点消息都没走漏。
顾浅跟孔钰皆震惊地睁大眼睛,傅筠生垂着眼却罔若未闻。
“筠生哥哥……”
眼泪鼻子糊了一脸,孔钰不死心地伸手扯了扯傅筠生的衣角,“筠生哥哥,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么?”
傅筠生缓缓地抬手,孔钰委屈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欣喜,“筠生哥哥……”
林曼舒抬眼看向顾浅,以她对顾浅的了解,若顾浅真的对傅筠生动了情,傅筠生敢在她眼皮底下救孔钰,顾浅就敢举着手术刀剖了他那颗心脏,若是她对傅筠生没感情,表情就该像现在这样,淡定到近乎冷漠。
傅筠生的手缓缓地攥着衣边,决绝地将衣角从孔钰手里拽出来,连眼皮都没抬,“我们不熟。”
“筠生哥哥!”
孔钰崩溃大哭,不死心地甩开林曼舒,扑到傅筠生怀里大哭,“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变了!你以前绝不会这样的,你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浅浅,听到了么?”林曼舒扶着桌子站稳,讥笑,“这样的誓言,傅少爷跟谁都能说,你还要跟他在一起么?”
孔钰还在哭,傅筠生抬头看向顾浅。
顾浅绞着衣角,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他有多少女人,不介意他跟多少女人说过甜言蜜语,因为我从未爱过他。
“顾浅!”林曼舒气急败坏,咬了咬牙将人拽进隔间,“你跟我来!”
“你们两个给我待在原地别动,谁跑我剁了他!”
将顾浅推进隔间后,林曼舒又不放心地将顾浅手里的钥匙夺过来,出去把门锁上,这才进来将隔间的门“砰”地关上。
傅筠生瞧了眼那门锁,轻不可见地笑了下,他进来能不用钥匙,出去就更不需要。
“上次你跟我说不想找傅家报仇了,你相信法院的鉴定顾晏是正常溺亡,可现在呢?顾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跟顾晏报仇?我不是说了我会帮你的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
顾浅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给林曼舒浇了盆冷水。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以后你少掺和我的事。”
她必须把林曼舒隔出去,朋友就该你有难时我帮你,我赴死时你别陪。
“顾浅,你是不是被温靳玺气昏了头?”
林曼舒知道顾浅有多爱温靳玺,否则不会被伤了那么多年,仍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你是为了报复温靳玺也好,是为了调查顾晏死亡的真相也罢,听我的,不要进傅家,如果你真的怀了傅筠生的孩子,打掉。”
林曼舒有些不确定,“我总觉得,这个傅筠生不对劲,出国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但不会改变他的记忆,我跟傅筠生很早就认识,可他这次回来表现的就好像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