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海域。
海底。
张克将最后一根符纹法柱打入【周天无量通微阵】阵眼之中。
向上漂浮百丈,神念展开,将三百六十道【神念探针】全部探入阵中。
【周天无量通微阵】是一座勾连法阵。
阵法并不算复杂,但布设范围极广,足足囊括了海底近两千里的范围。
以周天之数三百六十根定脉法柱为根基,辅以一元之数的‘定脉符’分布阵法的每一个角落。
这两种手段都是为了保证海底地脉的绝对稳固。
之后又在三十三处主阵眼布设了‘两仪珠’,九十九处子阵眼布设五行精粹元液,借此调理阴阳,运转五行。
阵法的核心却是一道【先天元磁】。
以此元磁之力激活阵法达到反重力的效果。
阵法不算什么,随意来个阵法师都能弄明白。
但布设阵法的材料却不简单。
地脉法柱是张克以七转【叠符术】配以【叠加】法则叠加、融合、嵌套了不下三十种稳固方面的阵法。
‘定脉符’来自于青空界,有着极其强大的镇压地脉作用。
至于‘两仪珠’于【先天元磁】更是只有张克才有的宝贝。
所以别看这一套阵法简单,其他人即使能够完成,也绝达不到相同的效果。
历时七天,张克将这一套阵法布设完成。
连续检查了数次,对一些影响阵法结构的不合理处进行了一番改动。
张克总算松了口气。
合礁建岛的第一步完成。
现在还无法激活阵法,需要在海底蕴养三个月的时间使阵法与海底地脉完全相融。
也因此,张克需要在此滞留三个月的时间,等阵法启动后,阵法地脉相融就不怕有人动手脚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张克只能在此守着。
在海底游荡了几日,感觉再没有任何遗漏,张克一跺脚,带着一道金光自海底射出海面。
张克站立在海面上,神念向外探查了一下。
不出所料,高空中的元神真君不但没有减少,反倒又多出不少。
不知哪位元神真君在高空中祭出一件殿阁法宝。
一座数百丈大小的宫殿隐于云端,几乎所有的元神真君都在宫殿内休息。
张克略作思索,袍袖一甩,一蓬灵光浩浩荡荡卷过海面,漫天的迷雾顿时散去。
看了看四周,张克觉得自己也要有个休息之所。
三个月的时间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显露在所有人的眼前吧。
随手取出几张符文纸,折叠数下,吹了口气将其具现。
一间二层竹楼被张克放置在海面之上。
‘手艺看来没有荒废啊!’
张克自得一笑,这还是他早年游历天下时以‘折符术’发明的一种符法。
刚要转身进入竹楼休息,忽地有一道神念在他身上碰触了一下。
‘嗯?’
张克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就见空中闪过三道虹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待看到三人中的某人,张克脸色骤然一沉。
眉宇间的金色法纹闪了一下,一丝杀意直迫眉睫。
祝士璜看的真切,心头一突,感觉腿肚子有些发软。
月玲珑带着祝士璜与柯映雪落到张克身前,笑吟吟地拱手施礼。
“‘琅琊水榭’月玲珑见过如意掌门!”
张克拱手回礼。
“‘先天一气南宗’如意见过玲珑掌教!”
睁开泛着一层白翳的眼睛看了看祝士璜,对月玲珑道:
“掌教此来何为?”
张克的言语很直接,连起码的寒暄客套都没有。
但这更说明其对祝士璜怀恨在心。
月玲珑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道:
“此前追捕血雾真君时,本门祝士璜犯下大错,此番特意前来赔罪!”
张克淡淡开口道:
“不必!若无他事,就不留诸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月玲珑暗自咬牙,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
不是说此人贪花好色吗?
为何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面前之人却如此不屑一顾。
与之相对的,一旁的祝士璜更加的慌了,张克这明显是不愿意和解啊。
忍不住以手推了推身边的柯映雪。
柯映雪心中本就积聚了无穷的怨愤之气,被祝士璜一扯,瞬间怒气被点燃。
猛一甩手,呵斥道:
“别碰我!”
一瞬间,祝士璜的脸变得铁青,随后看到张克略微诧异的神情,无边的屈辱顿时涌上心头。
偏偏他还不敢发作丝毫,血气上涌,一张脸似被颜料染过一般,不停地变幻。
月玲珑低声道:
“如意掌门,不知可否入内一叙?”
见月玲珑的姿态这么低了,张克不好再拒绝,伸手让了一下。
“请!”
当先带路,引三人进入竹楼。
高空宫殿内的众多元神真君看的真切,一个个暗自猜测‘琅琊水榭’与张克的关系。
一名元神真君道:
“奇了!祝真君向来眼高于顶,这一次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心虚的很?”
旁边一人手抚髯须‘呵呵’笑道:
“道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如意真君追杀血雾真君时。
这祝真君想抢夺击杀血雾真君的功劳,故意使坏,将被如意真君困住的血雾真君放跑。
害的如意真君追了万里之遥才将血雾真君击杀。
你说祝真君面对这可以击杀洞天境的如意真君能不心虚吗?”
“哦!原来如此!”
元神真君哪个不是经历了无数艰险磨难才得以成就。
祝士璜的一点小心思早被众人琢磨透彻。
这也是为何云霄天宫只是出面斥责了一番,而没有真的将其视为血雾真君同党的原因。“这么说来,这祝真君是来赔礼道歉的了?”
“嗯!**不离十!”
众人纷纷开口猜测议论。
“月玲珑掌教前来,想必是作为宗门来与如意真君交涉,可为什么会带着柯道友?”
有人提出疑问。
一名面色紫金的元神真君双眼中蓝光迸射,正以特殊的瞳术查看海底的阵法。
听到有人发出疑问,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自从如意真君拿了‘落日谷’四名真君后,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没少打听此人的经历吧?”
“咳!可不是!说实在的,对比此人的经历,老夫深感汗颜,自愧不如啊!”
“没错,区区两百年就走到了这般地步,说不定道君有望啊!”
“就是...”
一众元神真君纷纷开口。
那面色紫金的真君接着道:
“那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注意到这如意真君与不少女修关系暧昧。”
说着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在座的同道,确认没有某个令人恐惧的存在后,才低声道:
“据说定州剑就和如意真君关系不浅。”
旁边一名元神真君疑道:
“你是说那逐星...”
面色紫金的元神忙摆了摆手道: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那名元神真君被吓了一大跳,心虚地左右看了几眼,才埋怨道:
“道友不讲究啊,险些害我。”
面色紫金的元神真君继续道:
“另外听说这如意真君还与一些女修不清不楚,由此可见,此人性好渔色。
这样推断的话,那你们说‘琅琊水榭’带柯真君来此是做什么的?”
“不会吧?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出这等事?”
一旁不少元神真君都听得目瞪口呆。
就连少数的几名女性元神真君都把注意力挪了过来,其中就有绛云真君与韦梅子。
反倒是单千慧此时并不在场。
“是啊!就算是赔礼道歉也不至于这样吧?”
“啧啧!如果真是如此,不得不说,我对祝真君真要刮目相看了。”
“哈哈哈~~~!”
都是千年的狐狸,简简单单便把大致的事情猜出了八成。
韦梅子传音询问绛云真君。
“云姐,你说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
绛云真君有些迟疑地道:
“我觉着不可能吧,怎么说‘琅琊水榭’也是五品的宗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略作停顿,接着道:
“再说了,那定州剑真要与如意真君有关系,他敢这么胡作非为,不怕被阉了啊!”
韦梅子‘噗嗤’一笑,看着下方喃喃自语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
竹楼中。
张克请月玲珑等三人坐下,奉上灵茶,询问道:
“不知玲珑掌教有何赐教?”
月玲珑品茗了一口灵茶,将茶盏放在案几上。
“今日前来,是带祝师兄赔罪的,就是为了追捕血雾真君那件事。”
张克淡然道:
“嗯!掌教已经说过了,此事不必再提。”
月玲珑三人心头一突,张克只说不提,却没说不计较,看来确实被祝士璜气得不轻。
转头向祝士璜使了个颜色。
祝士璜咬了咬牙,忍住心头的屈辱,轻轻拉了拉柯映雪的衣袖。
柯映雪自进入竹楼后,就一直铁青着脸,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祝士璜满脸哀求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柯映雪突然想要放声大笑。
自己一片真心待他,连他四处拈花惹草都不计较了。
此时他为了自身的安危居然真的要把自己的妻子献出去让他人凌辱。
柯映雪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瞎了眼才会找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一时之间万念俱灰,索性破罐子破摔。
‘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张克开口道:
“如意道友!妾身有一事想要向道友请教,不知可否找个僻静之处。”
张克神情一怔,这柯映雪怎么感觉似乎有一肚子怨气啊。
‘莫非又有什么算计等着自己?’
张克心中提高了警惕,缓缓道: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好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柯映雪的心,修行千年的心境都几乎无法自控,一张脸变得煞白。
“真要在这里做吗?”
柯映雪凝声问了一句,接着道:
“好!这是你说的。”
双手抬起抓住领口就要解衣。
月玲珑顿时慌了,这要是真得在这里脱了,今后可真的没法见人了。
连忙站起身将柯映雪的手抓住,转头看向祝士璜,希望他能劝一下。
却见祝士璜低着头,似乎并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
‘废物!’
这一刻,就连月玲珑也忍不住在心底怒骂了一句。
如此的心性,真不知他是如何成就元神境界的。
殊不知有些事就是这样,一旦产生妥协,就再也硬不起来。
张克白森森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来回游弋,隐隐猜出了什么,但随后就将这一思绪抛到脑后。
‘绝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做。’
柯映雪看着一言不发的祝士璜,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世界似乎变得扭曲。
‘罢了!今日事了,以后恩断情绝。’
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
“如意道友,可否二楼一叙?”
张克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柯映雪,转头又看了一眼祝士璜。
‘有意思了!’
他突然间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事情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笑道:
“你真要上二楼,孤男寡女的,你可要想清楚?
一旦踏出这一步,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你的声誉可也毁了。”
柯映雪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划过脸颊。
“声誉?进入这里后,我还有声誉吗?”
说完,也不待张克回答,径自迈步朝着二楼走去。
张克盯着祝士璜看了片刻,见他对自己的注视似乎毫无所觉。
摇了摇头,随着柯映雪上楼。
祝士璜紧紧咬着牙,一双手死死地攥着,十指的指甲刺破了掌心,一滴滴鲜血滴在地上。
待柯映雪与张克上楼,他再也忍不住了,抬头看去。
却只见柯映雪站在二楼门内,缓缓将两扇竹门合拢。
透过竹门的间隙,柯映雪似乎被拉入了黑暗之中。
‘嘣~~~!’
祝士璜心中的一根弦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