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王将书信投入炭盆之中烧掉,迅速的翻阅着不羡楼送过来的消息,只是翻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消息是不羡楼中的司茶搜集的,为什么却没有传过来?”
沐云瑶也觉得有问题,眉心不由得更加紧了一分:“不羡楼中的消息繁杂,有所滞后也是自所难免,若是……”
沐云瑶没有将话说完,可是钺王却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消息滞后一段时间正常,可是若是全然传不过来,必定是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
钺王沉下眼眸:“当初建设不羡楼的时候一心想着尽快将场面铺开,很多方面难免有所疏漏,如今局面控制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
沐云瑶看向带着纸张灰烬的炭盆:“殿下既然知道江南盐税再次出现的问题,可想好如何应对?”
“如今消息并不准确,只是说江南盐税被人动了手脚,可具体动在哪一方面还有待核查,我会让人尽快的将消息调查清楚。”
沐云瑶点了点头,盐税上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上一次扬州城爆发出来的盐税案,是有人在税收上动了手脚,少征收了极大份额的税银,以至于盐税账面上亏空严重,遇到核查盐税的时候,才不得不作出盐船沉没的假象,以此来抵消亏空。
而这一次,只知道盐税税银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是如上次一样没有按照份额征收盐税,还是官私相通,恶意压低了税收、提高了盐价?还是在私盐的数量上面动了手脚?只有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想到不羡楼中也许出了问题,钺王心思沉重:“云瑶,这段时间你也要格外的小心,晋王一直在调查霓云坊和不羡楼,似乎对这两处起了疑心。”
“晋王……说起他来,前几天两江按察使杨廉回京,似乎和晋王见过面。”
“嗯,明面上看着是在街头酒楼偶遇,但是一个当朝皇子,一个三品大员,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沐云瑶微微的动了动眉梢,大胆的猜测一句:“殿下,您说,晋王手头如此宽裕,该不会是动了江南的盐税吧?”
钺王下意识的摇头:“这应该不会……盐税税银至关重要,父皇盯这块儿盯得很紧,之前大皇兄崚王就吃了大亏,晋王应该不会想不开的在这上面动手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总觉得晋王应该缺银两,可他偏生不缺,那么银两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钺王神色凝重:“我会让人尽快核查,如果晋王真的和江南盐税有牵扯,这件事情怕就严重了。”每次只要牵扯到盐税,必定震惊朝野上下,如果牵扯到当朝皇子,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沐云瑶看到他眉眼之间带的疲倦,不由得有些心疼:“殿下也不要太过着急,一步步来就是了。”
钺王听出沐云瑶的关心之意,眼中带上了暖暖的笑意:“嗯。”
将事情告诉了钺王,沐云瑶心中轻松许多。
成公公走了进来,满脸笑意的将茶点放在桌案上:“府中新换了两个厨子,沐小姐尝尝他们的手艺如何?若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让人将点心方子写下来给小姐带上。”
“多谢成公公。”
“小姐太过客气了,对了,后院的荷塘挖的差不多了,就在昨日里还挖出了一道泉眼,不过水流不算旺盛,想着让人在往深里挖一些,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移栽一些莲花过来,等到夏日,必定景色怡人。”
“那我待会儿去瞧瞧如何?”
“自然是再好不过,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栏杆,王爷前些日子还思量着在荷塘周围建造一些栏杆、小亭,小姐若是有喜欢的模样,也一并告诉王爷。”
即便是知道了沐小姐和自家王爷有血缘关系,但看他们并肩而立一对璧人的模样,仍旧让成公公忍不住撮合一二:唉,多般配的一对啊,只可惜造化弄人。
沐云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钺王:“钺王殿下不是被罚了俸禄,没有银钱了吗?怎么还有余力建造小亭?”
钺王神色不变:“刚刚借了一笔。”
沐云瑶不由感觉好笑:感情这人拿自己借出去的银子建造自己的府邸,真是……
钺王站起身来:“走,带你去看看泉眼。”
看完荷塘之后,沐云瑶便出声告辞离开。
钺王将她送出去,转身回去便立刻吩咐人手下去布置。不羡楼是他掌控江南的根基,哪怕是要忍痛清洗一遍,也不能留下隐患。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隐隐的激起道道风波暗流。
苏府上,气氛一片热烈。
虽然说章婉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名义上是苏青梧平妻,和淮阳六公主不相上下,但到底身份尊卑有别。再加上章婉的父亲极为痛心她执意嫁给苏青梧的举动,嫁妆一类准备的格外仓促、应付。
此时,章婉坐在新房中,抬手将头上的盖头掀开,看着不远处桌案上燃烧着的龙凤双烛,眼中闪过浓浓的讽刺。
喜嬷嬷连忙出声阻拦:“小姐,这红盖头是要等姑爷来掀的,您这样不合规矩。”
“放心吧,规矩不规矩的也没人在意,今天晚上苏青梧是不会来我这里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隐约的拜堂唱诺声。
章婉站起身来走到桌案一旁,看到桌案上半生不熟的东西,直接对着喜嬷嬷吩咐:“将这些东西换下去,煮碗面上来,饿了一天,身上都没有力气了。”
“小姐……”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章婉神色不耐。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通传声:“小姐,苏家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戚氏?
章婉眼神一动,开口吩咐道:“快些将人请进来。”
二夫人戚氏身后跟着抬着茶花的两名嬷嬷:“将茶花放在地上的,小心一些,万不要磕了、碰了。”
章婉上前屈膝行礼:“见过二婶。”
“婉儿快些起身,我瞧瞧这新娘子,长得真是标致,青梧有福气。”戚氏满脸爽利的笑意,对着章婉夸赞话语很是真诚。
章婉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没有吓到二婶就好。”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这一身气度不凡,即便脸颊上带着一些伤痕,也是瑕不掩瑜,我看着哪哪儿都好。这盆茶花是云瑶派人送到我那里去的,格外叮嘱了,让我直接送到你房中来,我可是让人格外仔细的照料过,看看这茶花,每一朵都开的娇美艳丽,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得欣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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