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神泉寨的山路上,十几个年轻的身影排成一列,匆匆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进着。
墨绿色的树枝遮蔽了阳光,微风在林子间游荡。整支队伍沉闷而疲惫。微微的血腥味弥漫而出,惊的周围的鸟兽四散奔逃。
队伍的后面,五副担架依次跟在一起,上面躺着这次战斗伤亡的民兵和八路军战士。
短暂激烈的战斗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代价也是沉重的。十三个刚入伍的民兵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四个八路军战士一死一伤。而大队长周宇也是在战斗最后阶段意外挂了彩。
走在队伍最后的周宇一路上黑着脸,一言不。
这小子被赵世勋狠狠地骂了一顿,正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原来,就在战斗的最后时刻,周宇面对地上爬行哀嚎的鬼子兵,竟然下不去手了!
赵世勋几次提醒他,他都不肯下手,甚至阻拦赵世勋杀掉鬼子伤兵,不管三七二十非要救助鬼子伤兵。
就在周宇不顾赵世勋的劝阻,独自给鬼子伤兵包扎的气候,一直哀嚎的鬼子伤兵忽然拔出腰间的手枪,冷不丁的就朝周宇射击。
如果不是鬼子兵失血过多导致第一枪打歪,只是伤到了周宇的左手臂。周宇这小子今天也得躺在担架上让人抬回去。
一枪毙掉了正要打第二枪的鬼子伤兵,将周宇从死亡线上救了下来后,赵世勋气的冲过去狠狠给了地上的周宇一脚。
说好的都听自己的,这小子居然对自己三番五次的命令熟视无睹,最终差点丢了性命。
如此愚蠢的行为让赵世勋气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周宇臭骂了一顿。
……
挨了一脚和一顿臭骂,周宇心里是憋屈的要死。
自己执行八路军优待俘虏的命令有错吗?他凭什么骂人?!自己又不是他的手下……。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生气,从出后周宇就黑着脸一言不。
走了小半天后,看到大家已经疲惫不堪,赵世勋便下令停下来休息。抬着五个人走了一路,虽然大家一致轮换着休息,依然累的是汗流浃背。
本来,战斗结束后赵世勋提议将阵亡人员就近掩埋,等以后再来迁坟,剩下的人先抬着伤员回村子。
可是周宇听到后明确表示反对,理由是人都是同村的乡里乡亲,又都是他带出来的。所以不管死活,他都必须把人在带回去。
劝了几句,见周宇死不松口,赵世勋也只能由得他了。
毕竟落叶归根也是人之常情,赵世勋也不好多说什么,大不了辛苦一点抬回去就是了。
休息了一阵,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山风隐隐的带着寒意。虽然已经是六月份了,但是山里的天气不比平原,到了晚上依旧冷的厉害,甚至能冻死人。
为此,赵世勋听取了石头的建议,趁天黑之前找了一处附近的山沟里作为临时落脚点。
赶到落脚点后,赵世勋让民兵们收集柴火点燃两个火堆准备过夜。为了安全起见,赵世勋又将没受伤的十二个人分成六组,入夜后每组两个小时负责到附近的山上放哨。一旦现危险,立刻鸣枪示警。
很快,最后的夕阳逐渐被大山吞噬,光线消失后黑暗如约的降临,气温也骤然下降。
两个火堆被点燃,驱散了营地周围的黑暗和寒冷。赵世勋将自己的水壶架在火上,烧了一点热水让每一个人都喝一点。
就这样,大家就着热水吃着干粮,围着火堆小声的聊着天,互相倾诉者白天的厮杀体会。
经历了白天的生死之战,幸存下来的民兵脸上已经看到不到稚嫩和恐惧。他们正迅的在战火中成长起来,虽然这样的代价很沉重,但是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身在敌后,训练什么了大多就是过过场面,残酷的战场环境根本不会给他们太多训练成长的机会,唯有通过一次次你死我活血淋淋的实战,才能让他们真正快成长。
看着独自坐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的周宇,赵世勋并没有打算去安慰他什么。血的教训摆在眼前,如果这道坎他自己都过不去想不通,那就当自己多此一举救了一个愣货。
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赵世勋打算去看看地上的两个重伤员。
烤着温暖的篝火,老不死的抽着烟斗和周围的民兵吹了一会牛皮,将自己这些年的一些战斗经历拿出来添油加醋的说了几个,立刻把这群战场雏鸟听的如痴如醉,纷纷要求老不死的再说几个故事。
正当老不死的准备再吹一个大的时,赵世勋走了过来,俯下身将一把刺刀插入了火堆中。
“有个伤员快不行了,腋下被刺刀划开的刀口太大,一路上一直在流血,这样下去明天早上人就凉了。我刚检查了一下,应该没伤到内脏。我打算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说到这里,赵世勋打开自己的怀表,从里面取出一根短小的针头。
“呦呵……,营长你还随身带着绣花针呢,你不会要给他缝伤口吧?”
“留学时候学过紧急伤口处理,在太原的时候自己买了一根缝衣针。本来是自己留着备用的,如今还真用上了。”
借着火堆的亮光,赵世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根棉线,放到了火堆上滚着开水的日式饭盒里。
周围的民兵看着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当听到老不死的口中的营长要给自己的兄弟缝伤口时,民兵们纷纷敬畏的看着赵世勋。
“你看,我就说赵大哥不是凡人嘛!这缝伤口我听说可是西洋大夫才会的东西。这他都会!”
“可不嘛,我们的命都是他救的,而且不止一次。你再看看地上这两挺歪把子,六支三八大盖。那可都是从鬼子兵手里夺过来的!小鬼子多厉害啊。
当年县城防御强不强!土匪几百人围攻都铩羽而归,可小鬼子几十人就打下了保安团几百人防守的县城!那家伙,想想都觉得吓人啊。”
“就是……,要我说啊,咱们干脆让赵大哥当咱队长得了,有他领着咱,保准天天打胜仗!”
“嘘嘘……!你小子小声点!没看到周队长黑着脸半天了吗。再说了,就算你们想,人家赵大哥还未必愿意呢!
你没听老不死的说嘛,人家可是国军正规军的营长!”
“那倒也是……。”
……
十几分钟后,赵世勋准备好了缝合伤口的东西,叫上几个民兵将伤员抬到火堆旁,然后用凉开水清洗了对方的伤口。
动手前,为了防止伤兵疼痛乱动,赵世勋让三个民兵用力压住对方,并在伤员嘴里塞了一根树枝防止让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一切准备就绪后,赵世勋开始借着火光缝合伤口,由于没有止疼药,甚至连口酒都没有。伤员当时就疼的浑身抖,嘴里的树枝被咬的嘎吱嘎吱的响。
缝到一半的时候,伤员似乎疼昏了过去,彻底停止了挣扎。
近二十分钟后,赵世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从火堆里抽出烧的红的匕。
没有消炎药,刚刚勉强缝合刀口很容易感染,必须要“处理一下”。
示意周围的民兵摁住伤员,赵世勋将火红的刺刀放平,直接贴在了刀口上。
呲呲……
嗯……!
剧烈的疼痛,让已经昏迷的伤员直接疼醒,三个汉子都差点压不住他!
剧烈的抖动后,对方浑身一软,再次瘫倒在担架上。
“啊呀!他不会是疼死了吧!”
一名民兵吓坏了,颤抖的伸出手指去试伤员的鼻息。
“死不了,他只是疼昏过去。只要今晚高烧能退下去,他就能捡回一条命。你们找个人看着他,等他醒了后,喂他点吃的和水。”
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赵世勋收起自己的缝衣针,疲惫的说道。
“乖乖的,营长您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人物,这救死扶伤的本事您也会啊!”
老不死的适时的递上水壶,一脸崇拜的看着赵世勋。
“这没什么,就是一点战场应急救护。我也只能缝合一般的伤口,枪伤和贯穿伤都不是我能处理的。那必须得找专业的外科大夫。”
喝了几口水,赵世勋将脚下的枯草整了整,微微欠身躺了下去。
周围的民兵看到赵世勋似乎是累坏了,也自觉的离远一点并压低了说笑的声音。
繁星点点,山风阵阵,一夜无话。
……
第二天早晨,当晨曦再次升起的时候,民兵们又上路了。
经历了一夜的休息,民兵们又恢复了精气神,众人抬着担架,在树林中快的穿行。
为了能快点赶回寨子里,队伍走到很快,一路上几乎都不怎么休息。
大家都攒着一股劲,期望尽早赶回神泉寨,然后派人将两个重伤员送到大部队的驻地医院去。
接近中午时分,正当八路军战士小五鼓励大家翻过眼前的山峰后再休息时,队伍后面忽然传来了惊呼。
“赵大哥……,你快来啊,周队长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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