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母亲抬起头看他,往日美丽的眼睛变得浑浊,里面满是泪水,“孩子,别这么想。他是他的使命,他在自己最爱的工作中离开,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我想他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无法再帮助你了。”

白悠果噗通跪了下来,将头埋在母亲腿上,哭道:“若是您不介意,我愿意喊您一声母亲。我,我也没有妈妈了,我……”

方燕榕摸了摸这年轻漂亮的孩子,道:“可是我也活不了多久啦,你若是喊我母亲,反而会让你经历两次丧母之痛,还是算了。孩子,你要好好的活着,替他活下去,知道吗?”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泪水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母亲身边。

“徐警官是为了追查我父母死亡的原因去世的,对不起,害您失去了孩子。”

白悠果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方燕榕顿了顿,又道:“努力的做个好人,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算对得起他的死亡了。我听说你是个艺人,希望你能用你的影响力让更多人得到力量,得到更多的鼓励。白先生,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请多加油。”

姑娘叹了口气道:“是癌症,已经末期了。其实方小姐撑了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当初在治疗的时候听到徐先生去世的消息就差点儿没撑过去,如今……方小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资助了那么多困难的人,为什么自己的命却这么苦呢……”

白悠果有些惊呆了,他完全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当初他责怪母亲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有回来看,却没想到母亲在那个时候竟然已经病了。

十多年的病痛将那个在他记忆力风华正茂美丽时尚的女人折磨成了枯瘦的老人,却还要经历如此丧子之痛。

没想到临死还能化个妆。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当然,也有一个理由可能是因为穷。

徐柏青的灵堂十分简单,来的都是常年在一起的同事。周莫寒站在遗体旁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好端端的大小伙子红肿着眼睛,作为他唯一的一个衣钵弟子给来献花的同事领导鞠躬。

不过牧苏洋初中就开始演戏,算是半个童星出身,早就学会了管理自己的表情和语言,对外他就是个阳光小王子,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明白他只要张开嘴,想让他闭嘴是一件多难的事儿。

牧苏洋叽叽歪歪了一个多小时,把手机都要打没电了,忽悠白悠果搬家未果,只能托人把自己给白悠果带的礼物送去了长盈。因为来的人是个新助理,长盈也没认出来这其实是当红辣子鸡的助理,十分顺利的把人送了进来。

牧苏洋与白悠果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悠果学习好,考中了重点高中。牧苏洋家世好,低空掠过加上掏了点儿钱,也进了同样的一所高中。两个人同班同桌,白悠果阴郁话少,牧苏洋阳光话痨,看上去怎么都不搭调的两个人竟然关系还不错。

白悠果把白菊花放在自己的遗体上,他的身上盖着国旗,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迹——应该是被修补好了,上面涂着厚厚的脂粉一样的东西。

他的母亲是个自由的画家,而且特别喜欢鲜艳的衣服。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张扬的漂亮,走在流行最尖端的那种成功女性。可是这一次,母亲是坐着轮椅出现的。她变得十分瘦弱,虽然头发乌黑,但是并没有一点儿亮泽。虽然化了一点儿淡妆,但是仍旧掩盖不住脸上的苍老与疲惫。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白悠果趁着那名姑娘要去开车,连忙过去道:“你好,我能问一下,徐警官的母亲是生的什么病吗?”

一名年轻的姑娘推着轮椅走到徐柏青的遗体面前,母亲颤抖着手轻轻碰触自己儿子的脸颊,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最终变成了无声的痛哭。

白悠果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母亲结果纸巾,声音沙哑的对他道了声谢。他这才发现母亲在炎热的六月份竟然穿了一身密不透风的风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而且手指苍白,上面血管根根绽露,有几处针眼清晰可见。

“白先生,这就是苏苏给您带的礼物。他说您如果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他的电话随时能接通。还说您如果在这边住的不习惯,一定要去他那边住。对了,苏苏过几天会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白天或许没有办法接电话,但是只要您打电话过去,他有时间一定会回过来的。

牧苏洋送来的是一大箱子的零食,还有纪念品和几件T恤。现在正值夏日,这几件T恤质量相当不错,似乎也是个名牌。原谅白悠果身体里的老灵魂对名牌什么的实在看不懂,他柜子里大多都是自己从超市买的衣服,或者母亲偶尔寄过来的衣服,要么就是制服。对他来说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T恤和那些专卖店几百块的T恤穿在身上都是一个样,他可没有当冤大头的习惯。

姑娘把方燕榕推上了车,又跑过来塞给白悠果一个电话号码,“方小姐说,请你不要再难过了,这几日她会留在国内处理她儿子的事情,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她。等过些日子她就要出国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白悠果哭的不行,完全没办法开车回长盈。周莫寒原本想要送他,可是自己的烂桃眼睁开都困难,更别说开车了。于是只能叫同事把白悠果送回去。

那名同事也是徐柏青的熟人,今年刚三十,手底下办过不少案子,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刑警了。他看着后面悲伤难过的白悠果,为难的张张嘴,努力想要活跃气氛,“白先生别哭啦,你哭的都不漂亮了。”

白悠果并不想搭理她,甚至想给他扔几个白眼。

同事又道:“老徐应该不希望这么多人哭着送他,按照他的话说,与其有力气哭,不如留着那股子精神头去破案呢。哎……”

这确实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破案这两个字可以随时根据情景替换成活下去,努力等各种适合的词语。只是有句话说得好,伤口没出现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劝人的话说的再多也劝不了自己。

他之所以难过的难以自抑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死去,而是因为对母亲多年的误会以及母亲即将离开的这个现实。

得而复失比真正的失去要难过多了,他其实都做好这次也不会见到母亲的准备,可是谁知道竟然是如此大的打击。

他没有办法真正的喊方燕榕一声妈妈,方燕榕也不会认他这个身体当做自己的儿子。那是一个坚强而且感性的女人,他当初离开自己的父亲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更爱自由。只是没想到自由的代价竟然会如此之大,让她接二连三的失去了两个生命里最爱的人。

这对活着而且重病的方燕榕来说,是多么的悲伤啊。

自己死了却活在白悠果的身体里,他也希望自己的父亲现在也活在别人的身体里,努力而且快乐的生活。母亲也是……死亡其实并不可怕,而绝望的死去才是真正的折磨吧。

白悠果回到长盈的宿舍,楼道里来来往往不少人,原本想要打招呼的看见他红肿的眼睛也都闭上了嘴,默默地绕开走了。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将自己手中没有打开的矿泉水递了过去,悄悄的说了声加油。

白悠果接过水,低声说了声谢谢。

他忘了这个小姑娘是谁的助理了,其实这个公司大多数人的名字他还没有和脸对上,十分模糊。

“钱小宝你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过来!”不远处电梯旁边传出不耐烦的声音。小姑娘连忙应了声,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那人道:“以后少跟晦气的人说话,染上了晦气传染给我怎么办?你今天别跟着我出去了,去庙里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气吧。”

不少人都听到了这番话,不由自主的看向白悠果。白悠果回头看过去,那是个同样个头高挑长相不错的男人,当然,在这里想找个长得丑的那也有点儿困难。根据他得到的资料,这个人可算得上长盈的摇钱树之一,如今灿星办的什么练习生比赛前十,能唱会跳,还跟牧苏洋炒过CP,好像叫管子轩。

当然,也是因为长盈到处都贴着他的海报,白悠果才会有这么深的印象,并且能把名字和脸对在一起。

他没搭理这个人的茬儿,对他来说管子轩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比自己小十多岁,跟他计较真的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和心智。

管子轩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更加不爽了。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白悠果毕竟母亲去世。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拿着这种事给人添堵,增加自己的黑点。

他只是看不惯白悠果这个人,一个草包美人儿,还是个妈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平时又不爱说话,看见谁都爱答不理。别说他了,怕是整个公司能喜欢白悠果的人都没有一两个。

这次公司拿到《侦探时间》的邀请其实有考虑过让管子轩去,但是管子轩却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没整好不但影响他在练习生里的名次,备不住还会让他的演艺生涯从此结束。他不是没想过通过这个综艺大红起来,但是这个综艺就是一把双刃剑,不到最后一刻,你完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捅死。

但是白悠果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他不红,就算被黑也不用怕什么,大不了继续做平面模特。若是红了按照他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那个草包德行,也完全撼动不了自己的位置。

而且就算是红了,顶多只能当个综艺咖,跟自己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只是,他真心从里到外讨厌白悠果,恨不得这个妈宝赶紧从公司里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悠果高中毕业虽然签了艺人合同,但是却按部就班的上了大学。而牧苏洋却考中了燕戏,成了一名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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