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葬仪先生和往日一样,坐在棺木上,看着舞动的蝴蝶。
花圃之中,此情此景让江海感慨万千,亡蝶葬仪没有人类的面孔,但他仍能感受到葬仪先生的悲悯之情。
“蝶哥!”
亡蝶葬仪放走了手边的蝴蝶,看向江海平淡地回应道。
“你好。”
“看来你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江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以人类的形态来到了亡蝶葬仪的世界。
“嗯,我全都想起来了。”听上去,亡蝶葬仪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它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事情呢?这件事就连江海也是偶然得知的。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呢?”
“我想问您一些事情。”江海对亡蝶葬仪十分尊敬,对待蝶哥就像前世面对敬重的师长一样。
“当初在公司里,我与您搭话,您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有些话,是不能在公司里交流的。”
“我明白了。”
‘但是,那天yesod失控了,按理说当天所有的信息情报都不会被记录下来,看来亡蝶葬仪并不了解收容间外的事情。还是说,就算这样,也不能在公司之中说呢?’
“那么,你当初想同我说些什么呢?”蝶哥温柔磁性的声音传来。
“您对这个公司了解多少呢?您当初又为什么帮助我,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江海问道,他想确定亡蝶葬仪是否知道光之种计划的全貌,以及蝶哥帮助他的真正目的。
“我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公司,我只知道它运行在时间的漏洞之中,靠无数人的血肉来运作着。”
“我帮你,只是想给予更多人解脱罢了。”
看来亡蝶葬仪不了解艾因的光之种计划,它只知道整个公司处在一个时间夹缝里不断轮回。
江海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亡蝶葬仪脑叶公司的真相,他希望葬仪先生能够帮到他,毕竟,葬仪先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对他表露出善意的异想体。
不过,亡蝶葬仪虽然对员工们心怀悲悯,但终究是异想体,哪怕了解光之种计划的原委,可能也很难领会到光之种计划的伟大。
光之种计划需要员工们重复着永无止境的死亡,最后为全人类带来光芒。
而亡蝶葬仪却想让员工们永远地安眠,这两者之间的冲突是难以调和的。
综合考虑,江海暂时不打算告诉亡蝶葬仪有关脑叶公司的真相,试探性的问道。
“葬仪先生,您对死和生的态度是什么呢?”
“生是痛苦的,唯有死亡才能带来永恒的安眠。”
“您认为,生一定就是痛苦的吗?其实,公司里绝大多数的员工都尽可能地想活下去的。”
“是这样吗?那么,假如他们知道这个公司的真相呢?他们还想活下去吗?”
“当他们得到解脱,可以从这个公司之中出去,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你觉得他们还会向往生吗?”
“对他们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亡蝶葬仪的话让江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想到了后巷的anya,那个为了家人加入了世界之翼之一的l公司,但却被困在公司之中承受死亡轮回的折磨而不自知。直到最后,她的妹妹在病痛之中死去,父母也已经过世,而她还带着最初的记忆,像刚入职脑叶公司的员工一样工作着···
l公司里像anay一样的人比比皆是,江海也不知道他们得知真相后的想法反应。
但是江海个人认为,这不能成为替他们作出决定、送他们安息的理由。
“不,葬仪先生,您不能擅自为他们做主。”
“能为他们做主的,只有他们自己。但我相信,即使痛苦,大多数人仍然会渴望活下去的,因为如果死去,就连哀悼故人都做不到了。”
“死去并非解脱,而是逃避。”
亡蝶葬仪摇摇头,不再与江海争论。
“葬仪先生,我会向你证明的,假如我是对的,请你接下来能帮我。”
“好的。我等你向我证明。”葬仪先生仍然坚信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但也对江海的说法颇感兴趣。
“那个,葬仪先生,您貌似对我有所了解,您知道我的来历吗?”
亡蝶葬仪又是摇摇蝴蝶翅膀一样的脑袋。
“很抱歉,孩子,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的来历。”
“包括你在内,连同和这个公司的一切,都是‘预言家’告诉我的。”
“我也是因为它才得知此地,来到这个公司,想为被困于此地的灵魂带来解脱,结果却被囚禁在这无尽的牢狱,直到现在,我甚至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次的轮回,不知外界过了多久。”
“‘预言家’最后告诉我的是,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异想体人类来到这里。”
江海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亡蝶葬仪在机缘巧合下得知脑叶公司的存在,这不意外,毕竟月计世界之中的奇点黑科技、异想体的能力都太过强大以至于有些超乎想象。
但是,“预言家”知道叫做“江海”的异想体人类同样会来到公司,这就令他有些惊疑。
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亦或者,他的到来是预言家一首安排好的吗?
“那个,预言家是谁?”
“预言家来自万事万物的源头,它知晓一切,但是无人知晓它,也许人类对他另一个名字‘先知’更为熟悉。”亡蝶葬仪说道。
‘抱歉啊,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我也不懂先知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第一个发现黑森林的那个人类吗?”江海突然想到了三鸟的童话,想到了出现在黑森林的那个“先知”,正是他把灾难带往的黑森林。
“这我并不清楚。”亡蝶葬仪摇摇头。
江海此时的面色十分难看,他本想问亡蝶葬仪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那个“预言家”的说辞,以至于现在被困在循环之中,但他想开口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对亡蝶葬仪不够尊重,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换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辞。
“葬仪先生,您对那个所谓的‘预言家’了解多少呢?您又为什么会相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