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第一缕霞光穿破窗棂,投映到清心殿的寝殿之内。
钟唯唯叹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迎面对上重华满含温暖笑意的眼睛,她将手抚上去,低声道:“怎么没有去上朝?”
重华将她搂入怀中,让她枕着他的胳膊,叹道:“他们每隔十天还可以休息一天,朕这个皇帝却要日夜辛劳,偶尔休息一天,还要被你唠叨。”
钟唯唯笑起来:“你爱歇着就歇着,我求之不得,只是惊喜罢了。”
重华把玩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爱人之间都是敏感的,一方有一点点不对劲,另一方总会察觉到。
何况钟唯唯遇到的是大事,虽然竭力遮掩,没有露出破绽,但还是能察觉出几分不同。
钟唯唯不敢睁眼,只怕一对上重华的眼睛,就会泄露了秘密与悲哀。
她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当然有了。我瞒了你无数的事。
比如说,我其实并不想让大师兄离开,很希望你们俩能友善相处,亲如手足。”
重华没有说话,但是枕着的手臂僵硬如铁。
他不高兴,即便应对方式日趋成熟稳重,他心里照旧是排斥抗拒讨厌大师兄的。
钟唯唯接着说道:“但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不想勉强你了。”
重华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你总说我,希望我能与他友善相处,亲如手足。
为何不和他说,让他善待我,真心把我当成同门师弟看待,不要总是夹在你我之间捣乱生事呢?
你只当我暴躁心眼小不容人,却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主动挑衅生事,当人一套,背后一套,阴险无比。”
钟唯唯不想和他吵,这样美丽的清晨,他特意留下来陪她。
他和她正当青春美丽,彼此的身体温暖柔软,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破坏心情呢?
有花堪折直须折,这最后的美丽和温柔,她要深刻心中。
“嘘……”钟唯唯俯身吻他。
“每次都来这一套。”重华低声嘟囔了一句,投降。
许久之后,二人肩并肩平躺在床上,手牵着手,十指交握,一起仰头看着在光影里飞舞的细尘,幸福微笑。
“阿唯将来老了,想住哪里呢?不管你喜欢哪里,哪怕是别人家的园子,我也想办法给你弄来。”
“陛下在的地方。”
“阿唯最喜欢宫里哪个地方?将来给你住。不管谁住着,都让她搬。”
“陛下在的地方。”
“将来朝局安定了,阿唯想去哪里游玩?”
“陛下在的地方。”
“阿唯……”重华侧头看着钟唯唯,“说你的真心话,虽然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但我想要你真的开心。”
钟唯唯眨眨眼:“我说的就是真心话。我就想留在陛下身边,这是最大的愿望。”
这是她最大的愿望,但注定只是奢望。
有你处,便是我家,神魂归兮,只为与你夙夜相守。
重华没有再说话,黑黑的眼睛里浮起一层亮光,孩子似的大大咧开嘴,抓起钟唯唯的手塞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开心得毫无保留。
“哎呀!不好。”钟唯唯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急匆匆往外走。
重华被她唬住,撑起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钟唯唯背对着他连连摆手:“肚子痛,忍不住了……”
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重华好气又好笑:“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还当你终于稳重些了呢。”
“人有三急,陛下怎能因为这个怪我?”钟唯唯背对着他,已然泪流满面。
万安宫,杏花台。
钟欣然独自坐在石桌旁,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
她和钟夫人奉懿旨入宫,因为还记得重华不许她们轻易入宫的旨意,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会被赶出去,丢个大脸。
然而她们运气好,恰逢几个大臣守在门外吵吵嚷嚷,闹着要见重华。
当着这些大臣的面,看门的人不好说什么,放了她们入宫。
入宫之后,母女俩就被一直领进万安宫,钟夫人被领去拜见韦太后,她却被领到这里来。
领她来的宫人只说让她在此静等,然后人就不见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杏花台空旷无人,风一起,遍植周边的杏树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着格外冷清。
听说宫里到处死过人……钟欣然有些害怕地抚了抚手臂,决定不要再等下去,出去碰碰运气。
她刚站起身来,一双冰凉的手就从后面绕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
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阴柔之气:“钟大小姐,猜猜我是谁?”
钟欣然全身僵硬,肌肉紧绷:“你是谁?”
“即将做你老师的人。”慕夕站在钟欣然身后,腾出一只手,甩开一块黑绸,缚在钟欣然的眼睛上:“不要声张,不要挣扎,不要反抗,不然……”
他长长的指甲划在钟欣然细嫩的脖子上:“我只需要来上那么一下,你就会血流成河,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钟欣然害怕得全身颤抖,很可怜地低声央求:“贵人饶命,小女子不过是个过客,对您和宫里的贵人都没有任何威胁,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