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步、十步、五步……
刀剑相接，发出激烈的碰撞声，每一下，都震得人手臂发麻；
利刃入肉，噗噗声不绝于耳，每一下，都带起一片血雾……
怀瑾觉得自己眼前都是红红的一片，只是不知道是杀红了眼还是被血迷了眼，就像她现在也不知道，这样的死命的追击冯庆华，到底是为了崔怀的军令还是其他。
在刺穿眼前最后一名亲兵之后，她的剑终于砍在了冯庆华的长刀之上，只一下，就震得她虎口开裂，长剑几乎脱手飞出。两马交错的间隙，怀瑾苦笑出声，她最近总吃不下东西，到底亏了气力，方才还不觉得，但最后这阵冲杀，还是让她泄了底，回身再出剑时，便不再硬碰，每每刀剑即将相交之时，就抽招换式。
冯庆华也非寻常之人，他在军中多年，经历过的阵仗无数，几十招一过，就察觉出怀瑾力有不逮，当下一阵狞笑，刀法一变，不仅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更是加了力道，重重刀影，直劈头盖脸的将怀瑾笼罩于其中。
敌强而我弱，只要一个不慎，今日就是身首异处之时，怀瑾深吸口气，紧紧盯着冯庆华出刀的方向，闪躲、拨挑，又过几十招，她闪躲略慢，冯庆华的刀劈下，她用剑勉力架住，人却已经无法躲开。
“去死吧！”怀瑾油滑，交手这半天，冯庆华已经一口气劈出几十上百刀，奈何总是粘不着怀瑾的边儿，是以这一刀结结实实的砍在怀瑾的剑上之后，他简直是大喜过望，双臂用力，就要将怀瑾的剑和人一起斩断在眼前。
“对，去死吧！”怀瑾的视线对上冯庆华的，却忽的一笑，在对手被他笑得一愣神的功夫，右臂用力，剑顺着刀身猛的向前一划，人顺势弃马，飞腿直踹冯庆华的胸口。
这一下变招出乎意料，冯庆华的刀锋在怀瑾右肩上留下一道口子，但人也被踢个正着，整个人自马上摔了下去。
右肩血流如注，怀瑾已无力举剑，却知道不能给冯庆华任何机会，人一落地便纵身再起，左手飞速抽出靴中藏的匕首，直奔冯庆华的哽嗓咽喉。
冯庆华摔下马之后也想立即起身，可是方一用力，只觉胸口如受重锤，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这一耽搁，到他勉力抬起头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怀瑾的匕首在眼前划过，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就睁圆了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都住手！”一击得手，怀瑾只觉得双膝发软，几乎摔在地上，只是，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倒，南门近在眼前，他们这番厮杀已经惊动了城上的守军，如果不能慑服，今天就真是要交代在这里。想到这里，她再次深深吸气，收起匕首，左手拖起冯庆华的尸身，嘶声高喊，“冯庆华已死，余者投降可活！”
她的吼声里融入内力，瞬间压住了刀剑磕碰的声音，还在苦斗的冯庆华的亲兵们一见主将已死，瞬时没了斗志，有离得远些的掉头就跑，而身陷战阵中的则垂下头，一个两个，渐渐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投降可活！”余下的齐军骑兵围了过来，将怀瑾护在当中，虽然只余二三十人，却个个精神大振，对投降的亲军和刚刚集结，从南门探出头的叛军守军高喊。
有人自怀瑾手中拖走了冯庆华，也有人把她的小红马牵了过来。“大人，一会情况不对的话，您赶紧走，我们殿后。”还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快速的失血加上脱力，怀瑾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这时，只是凭着一股劲儿硬撑着，因为她也明白，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退一步，就是死。
两军一时僵持着，南门的守军没有冲出来，亲兵虽然放下了武器，但也没有退走，怀瑾将剑交到左手，端坐于马背之上，直到一刻钟之后，东门方向传来隆隆的蹄声。
“统制大人到了！”有眼神好的齐军吼道，“邹将军进城了！”怀瑾这才回头，在看到飘扬的旗帜上，绣着的大大的“齐”字后，终于松了这口气，将剑还鞘，系在马鞍上，人轻轻趴在了小红马上。
后面的战事如何，怀瑾都不知道了，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逐电和逐风的声音，知道他们来到身边，也就放任自己陷入了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