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邪一人前覆暗渊殿成功取石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她也着实不放心隐司倾现下情况。
好几次体内火种之力爆发反噬,若无她与苍怜二人在旁协助稳定,怕是状况十分危险。
旁人或许不甚了解隐司倾是怎样性情,但苏邪却是将她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她辛苦凝炼而出的沧海星魄如今体内却是不见半分痕迹气息,便隐隐已经猜出什么。
紊乱难定的气息中,更是透着几分气血衰竭之相。
苏邪虽然并不知晓,当初她为了命魂大碎,一度陷入性命之危的陵天苏,曾逼出自己体内的一缕精纯神血给他。
但她也是知晓,这个看似高冷实则愚蠢的女人又做傻事了。
陵天苏也在隐司倾极度反噬狂乱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一个多月以来,也没丝毫闲着。
感悟着书架上的三本经书,短短一个月内,便已经能够参悟其中小半文字。
动荡的二魂六破也在他日夜苦修之中稳定完全,纵然离尘剑依然被锈迹封印?
可他眉心时而会闪烁出一缕缕金线光辉,天目重新开启,指日可待。
战期终至……
约斗的地点并非在凤陨宫,也非隐世宫。
选择的地点十分巧妙,是在隐司倾第一次捡到陵天苏的岷归雪山。
纵然此刻已然三月天,可岷归雪山,终年落雪,连绵的大雪山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隐司倾立于雪山之巅,白衣绝世,广袖招展,腰间玉笛素雪白穗在狂风大雪之中飘舞。
纵然她一袭白衣,宛若随时会融入这片风雪之中。
可落在旁人眼中,她便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雪花沾濡在墨青的发丝间,狂风舞动长发,凤眸低垂着,纵然立于危崖山雪间里,呼啸风雪之声不绝于耳。
她的气质依旧出尘,整个人看上去永远那么清修淡然。
在山的那一边,凤陨宫一众弟子以枫瑟为首,隔山观望。
而另一座山崖,则是隐世宫一众弟子,但令人意外的是,为首者,竟然并非武寒醒,而是一位灰袍笼体的人物遥遥而立。
由于那灰袍过于宽松,倒也难以分辨出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枫瑟眸光落在那人身上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陵天苏亦是在观战人群之中,只是碍于众多外人,实在不好再以少年模样示人。
他被苏邪抱在怀中,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亦是被那方灰袍人吸引了一瞬。
苍怜原是想抢过来抱的,可苏邪轻飘飘一句‘乖女儿’便让她败下阵来,垂头丧气。
别提她那一声乖女儿,枫瑟流露出来的目光有多么惊悚了,衣领外的脖颈肌肤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雪山之巅,身穿蓝袍的年轻男子,脖间悬挂小镜,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那把长剑无鞘,造型十分古怪。
剑刃好似无数细密的锯齿连接而成,并非一般长剑的锋整利刃。
剑柄尾端以一道猩红竖瞳雕刻图案收尾,竖瞳之中红光漫漫,好似渗透出来的血迹一般,使得他手中这把剑,平添多了几分诡邪的味道。
当漫天雪花纷洒至他手中剑身之上时,天地间的气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手中的剑甚至没有吞吐一丝剑意。
可一旦触及剑身的片片雪花,却是诡异的消失不见,好似落入镜中水月的一抹幻觉。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岷归雪山上的落雪,绝非幻觉!
他来到隐司倾身前十米远,一双眼睛深深凝视那方白衣纤影时,眼眸深处的爱慕与欣赏再难遮掩。
可当他视线落在她那双生得极是冷淡漂亮的凤眸上时。
却是发现,她的眼瞳里,竟然没有倒影出自己的半分身影来。
武华生不由蹙了蹙眉,心道现在你尚且不知你如今陷入怎样的虎狼陷阱之中。
待你失去一切之后,能够解救你,收留你的,只有本少宫主一人。
你竟然还敢目空一切,将我不放入眼中。
顺着那双冷淡凤眸的视线,他微瞥一眼。
穿过重重雪暮,惊鸿一眼,却是瞧见众人之中那道妩媚动人的少女。
刚染几分冷意的面容一下子舒展开来。
原来是在看那位美丽的少女,武华生心中失笑,暗道待隐世宫问鼎灵界之日,这些天骄美人,还不尽数归于他的囊中。
隐司倾目光淡淡地从苏邪衣襟怀里的那只狐狸脑袋上收回。
决定此战结束以后就回去缝一个小布包给苏邪。
她的胸那么的瘪,每日还喜欢将狐狸装入自己的怀中,长此以来,日后怕是愈发堪忧。
素手取下腰间玉笛,悠悠在空中划出一道火莲,目光在武华生手中那把造型古怪的剑上淡扫而过:“开始吧。”
武华生对待今日这一战,信心十足,战胜身为神裔天才的她绝对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顺畅的事。
他随手挽出一道潇洒的血色剑花,自他五尺以内,雪花悄然消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口,吞噬不见。
他淡淡一笑:“能与思慕已久的心上人倾力一战,是武某人生平幸事。”
隐司倾缓缓掀展凤眸,在风雪之中,那双眸子淡去了一切的温度,更显霜寒平淡:“今日,倾力一战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语调不张扬,亦不霸道。
就仿佛淡淡地述所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武华生平日里就素来听闻这位凤陨宫的天之娇女是怎样的冷淡性格。
对此也算是习以为常,回应了一个风度微笑:“胜负尚未可知,论天赋或是血脉,武某人的确远不如隐姑娘你,可论用功与勤奋,你不如我。”
他长袖一拂,猩红剑气削去大半边天的风雪,天地气机豁然炸开,翻涌而来的气势直逼隐司倾而来。
他自信的笑声犹自顺着风雪飘来:“今日这一战的结果,便是最好的证明。”
面对那磅礴血腥一剑,隐司倾面色淡然,玉笛划出的火莲散发出微亮的光芒,嗤嗤的燃烧之音将袭来的剑气焚无捣碎。
她甚至连藏于玉霜之中的剑都未显露出半分锋芒。
身姿更是不避分毫,那古怪的吞噬剑意,大势磅礴,却在一朵火莲之前,难进她身。
武华生自信一剑,她随手破之。
笛锋火莲不灭,莲瓣绽放。
武华生心中微惊,他知晓凤陨宫隐司倾修为极强,却没想到竟是已经强大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光是这一手红莲灭烬,怕是早已超出了寻常通元中期之境。
手中剑鸣嗡颤,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血色涟漪,那是剑灵示警,若是他在进一步,定然剑损人亡!
他下意识的止戈封剑,待要一鼓作气再施展其他的手段,并未握剑的左手悄然探入腰间宝囊之中。
眼眸轻抬不经意间,正对上雪山之巅白衣女子的凉薄凤眸,她那双澹澹双瞳之中似是点燃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转瞬间,以为是错觉。
当他身后狂舞的黑发被火舌燎燃而起之时。
他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诚然火海一片。
火莲自火海之中盛放万千,放眼望去,好似一片红莲业火扶摇绽放。
观战的一众弟子们,实力稍弱者仅仅是余光惊瞥一眼,双眸便巨疼如烧红灼针刺目。
武华生目光骇然,下意识的转身以剑格挡。
可手中那散发着猩红血浓的剑意却是如圣炎真火之中的修罗恶鬼。
通体剑身滋滋地溶出大片血雾,剑身在滔天的火势之中急速溶解。
剑柄处的猩红竖瞳宛若活眼一般,战栗疯狂渗出猩红浓稠的鲜血,染红了他大片的手背衣袖。
不过片刻功夫,那火势如火海之中的炎炎巨浪,漫天盖地的席铺而来。
火光之中隐含金咒,须臾之间,那金咒携着比旭日还盛的火势将武华生身影焚没。
雪山两侧,鸦雀无声。
枫瑟亦是哑然失声。
她对自己爱徒实力颇为自信,今日一战,纵然对方诡计多端,或许手段层出不穷,她亦是相信自己爱徒能够获胜且全身而退。
实力悬殊之下,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爱徒竟然如此绝然。
武寒醒面色发青,一身气机似炸未炸,阴寒至极的脸色隐忍着滔天杀意。
他一步踏出,正欲发作,却被前方灰袍人伸臂拦住。
似笑非笑的语调自宽大帽檐之下传出:“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武寒醒压低着阴沉的声音:“尊驾可是应诺过本座,借助那力量,吾儿今日一战必定名扬天下!可现如今,他却连动用那股力量的时间都不曾有!吾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座可是会与阁下撕破脸皮的。”
帽檐之下传出一声轻笑:“放心,那位心高气傲得很,不屑杀一个只会嘴上逞能的黄口小儿,她的目标,却是本座留给你儿子的那个东西。”
武寒醒面色更黑一分:“原来阁下,从未想过让吾儿此番获胜,我父子二人,倒成了阁下的垫脚石。”
灰袍人轻轻一笑,竟也无遮无掩:“能够成为本尊的垫脚石,这难道不是你的荣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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