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来自越国的强大刀客面容僵滞地将自己的绣春刀从战鬼魁梧的身体中抽出,渐起一蓬金色的焰血,纷洒在雪地之上,发出嗤嗤的燃烧之声。
黑血战鬼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如铜铃,宛若青铁般的肌肤间裂布出无数金色的血线。
刀锋离体,他凄厉惨叫一声,强大的战鬼之躯瞬间被切成无数块,散落一地。
扬小北呼吸紧了紧,看着消失在马车里的银发‘女子’,他目光有惊艳,有震惊,哑着嗓子问答:“这是……”
李且歌轻咳一声,招来白马,翻身坐于马背之上,手提缰绳说道:
“哥哥你不问我的意愿就将我的生辰帖送入宫中,虽说那吴婴样貌长得好看,可他是个男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恶心男人。
这美人是容秀替我寻来的‘代替品’,今年的太子选妃的条件不是十分简单粗暴吗?
选妃大会,正是以修为最高,实力最强者定选出越国太子妃,我特地让容秀寻了一个年轻貌美,修为不可低于安魄境的姑娘给我用用……”
李且歌神色复杂,谓叹道:“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找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
扬小被目光责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边境战乱,处处充满了危险与不安,离国国师手底下的血衣军又肆虐成性,捉活人血祭,你一个人乱闯到这里来,哥哥真的很不放心。”
李且歌那双天生张扬细长的丹凤眸微微凛寒,她冷声道:“这些人,虽然皆是苦寒出身,甚至在那坑中躺着的,身份尚未摆脱奴籍,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我越国的子民与百姓,纵然犯错,自然有越国律法来处理,什么时候轮到那群离狗来屠杀血祭!”
扬小北无奈低叹一声:“你以为你来了这里,便能够阻止他们的屠杀?像这样的五行戾怨祭坛,在我越国国疆之中,又岂止百数。以你这点微末道行,即便是赶到这里,又能改变什么?”
李且歌冷哼一声,驱马来到陵天苏那辆马车旁,举起手中鞭子,撩起车帘,丹凤眼中尽是兴致满满:
“哥哥知道我修行之道是怎么也修不厉害的,打架也不成,只能借助您的名气作威作福,调戏姑娘。
可是你要我在知晓越国子民被人像牛羊一样的屠宰,化为怨鬼祭山的时候,还能够安安稳稳的醉在风花雪月之中纸醉金迷吗?不过最后的结局告诉我,今日可没有白来,至少我等来了这么一位带刺又强大的小美人。”
说着,李且歌目光微微闪烁地探入马车之中,就要去勾陵天苏的下巴,将‘不知死活’,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陵天苏面色青黑,没想到自己露了一手之后,这女人还敢如此放肆?
容秀正在盘弄他的头发,插上了一枚十分娘气的白玉簪子,更衬得他姿容出色,将李且歌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摸着下巴笑道:“不错不错,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陵天苏看着她冷冷吐出三字:“屈篱鸣。”
“屈篱鸣?好奇怪的名字?”李且歌嘴上说着奇怪,可
面上没有丝毫在意,她笑了笑,道:“容秀还真是给我送了一块宝贝来,听说你是为了吴婴殿下专程来的?”
陵天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吹了一记口哨,拉扯的骏马顿时会意,继续越国国境行驶而去。
李且歌不依不饶的策马同行,她试图劝他回头是岸,道:“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跟吴婴还不如跟我好了,你别看他那么厉害,其实就是个痨病子,我瞧他那面色啊,就是个短命相,明显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就算你成功杀出重围,被他看上,要不了几年就得守活寡了,何必如此。”
为了挖墙脚,这货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本国太子殿下竟然说诅咒就诅咒。
白马屁股后面的杨小北脸都黑了,“且歌!”
“行了行了。”李且歌不耐的挥了挥手,道:“知道哥哥你崇拜那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又怎么了,太子也不能跟我抢女人啊。”
扬小北气急:“什么抢女人,且歌你也是……”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风雪之中妹妹那只缓缓招动的手掌,他眼瞳微微一缩,终究还是将呼之欲出的严厉言语咽入腹中,一个人生闷气。
陵天苏忽然问道:“为何说吴婴是痨病子,他身体很不好吗?”
李且歌见她竟然同自己主动说话,顿时眉飞凤舞起来。
“那可不,我也是今年才知晓吴婴原来自幼身患隐疾的,以前藏得极好,可是如今经常在面见朝臣商议正事的时候发病,藏都藏不住了。”
陵天苏蹙起眉头,心道自己回归人间不过才短短一年,一年前从赵荷口中得知吴婴每隔数月便会发寒症一次,这才过去多久,间隔便已经如此频繁了吗?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中沉吟了片刻,便吩咐容秀道:“将帘子拉下来吧,雪大,好吵。”
不等容秀亲自动手,马车外的李且歌就笑眯眯地将车帘给放下来了。
见她识趣,陵天苏刚松一口气,行驶的马车忽然一沉,仿佛有重物压下,很快,车厢门口的帘子被一只握着猩红皮鞭的素手给掀开。
陵天苏瞧得仔细,那素手虽是生得匀长好看,可他仍是察觉到了她手掌骨骼有些细微的扭曲错位,看起来倒像是陈年旧伤了。
风雪灌入进来,将陵天苏的脸色也一寸寸吹冷了下去,“谁让你进来了?”
李且歌瞥了容秀两眼,自己寻了一处空地坐下,施施然的将皮鞭放下,一双丹凤眸弯弯格外妩媚:“你让容秀放下帘子,不就是邀我进来的吗?”
这是什么歪理?
陵天苏冷冷道:“出去。”
李且歌目光很直白,翘起一只大长腿轻轻蹭了蹭陵天苏的小腿,笑道:“怎么,容秀没跟你说,要你以怎样的身份入宫选秀?”
现在陵天苏听到选秀二字都反胃地厉害。
容秀按住他的手背,安抚轻笑道:“这次选秀人选非常严格谨慎,事关未来越国皇嗣传承,寻
常官家女子都未必有资格进宫试道,且歌她不一样,她是吴婴太子心腹扬小北的妹妹,若是你以她近亲身份,入宫是没有半分问题的。”
陵天苏蹙眉道:“杨小北在越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必然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妹妹又如此张扬,身边近亲人员怕是早已被越国暗探给打听的一清二楚,如今突然多出我这么一位人物来,怕是才不妥。”
“如果是我李且歌的话,哪有什么不妥。”李且歌笑眼弯弯:“成为我的情人,自是无人怀疑。”
不等陵天苏变脸,她及时补充了一句:“当然,自是对外宣称的假象,你这般厉害,我即便是想强迫你,也没那本事不是?”
李且歌手掌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心,我李且歌想要得到的人,需得心甘情愿才是。”
陵天苏看着容秀,面无表情道:“我讨厌这个身份。”
容秀瞬间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可以哦,且歌被男人接近会吐的。”
李且歌迷惑道:“这话什么意思?我被男人接近会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陵天苏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想了想家中的新婚妻子,还是强行忍下了这口恶气。
如夜时分,马车一路疾行,从荒芜的越国边境,逐渐行至城深草木繁华之地。
而陵天苏也终于体会到了李且歌这个身份的重要与方便,在经过各方都城要塞关口出,纵然是越人都要接受繁复的盘查与搜身,一旦身份形迹可疑,皆会被乱箭射杀,法不容情!
而陵天苏这辆马车里坐着李且歌,马车外跟着扬小北。
莫说是盘查了,城主都直接被惊动出来,浩浩荡荡地迎接队伍如长龙一般,恭敬将他们接迎进去。
暗中试图打探陵天苏与容秀的各方势力,也不得不收起自己心中的心思。
令陵天苏惊奇不已的是,类似于越国边境以凡人血祭生魂的场景即便是入了城,也极为常见,当地官员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似默许。
在城中,陵天苏并不方便出手暴露实力与身份,好在扬小北多次出手,以及好几次,城中都会及时出现玄衣卫,将那些猖獗的离国邪修杀退。
对此,民间传言,说是太子吴婴掌权无道,仍由离人侵占越国子民,而那玄衣卫,则是出自与璋皇子麾下实力,方谕卫。
曾经名不经传,空有实名的皇子,却是在如今逐渐惊世盛名,深得民心。
甚至在乡僻民间,还有寻常人家百姓,抠抠扒扒,挤出一些合资的钱财来,为这皇子搭建供奉庙宇。
璋皇子的赞誉之声与吴婴太子的谩骂之言,竟是成了一种微妙的正比。
陵天苏对于越国皇家之事,自然丝毫不敢兴趣,催促着李且歌,十日之内便接连跨越了数十座城池。
第十一日,终于抵达越国皇城首都。
皇城风雪更寒,拢于都城上方的天穹如盖,大雪如羽,越国皇城几乎淹没在一片雪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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