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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邀见杜雨田。
杜雨田有些紧张地按响董事长室的门铃。屋里传来一声“进来”,杜雨田小心地走了进去。办公室里装修的富丽堂皇。秦征西装革履,坐在樱桃木大班台后面的宽大皮转椅上。
杜雨田毕恭毕敬地向杜雨田鞠了一躬:“秦叔叔您好,我是杜雨田。”
秦征盯着杜雨田看了看,摆手笑说:“好,你坐,坐下吧。”
杜雨田小心地坐在大班台前的转椅上。
秦征按了一下桌上的电铃按钮。隔壁的女秘书走了进来。
秦征看着杜雨田笑问:“雨田啊,喝点儿什么?”
杜雨田连忙欠身说:“秦叔,我不渴。”
秦征一脸慈祥地笑说:“到我这你不要客气,总得喝点什么,不能干坐着啊。是喝茶还是饮料、咖啡?我在俄罗斯喝咖啡喝习惯了,所以回国后招待客人也加了咖啡。”
杜雨田说:“我就喝茶吧。”
秦征说:“好,上龙井茶”
女秘书应声走了出去。
茶上来后,秦征笑对杜雨田说:“我回到国内后,听说你帮了我们家不少忙,真要谢谢你啊。”
杜雨田腼腆地说:“秦叔叔您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秦征哈腰向前:“我还听说你很能吃苦,工作、学习、生活上都很能吃苦。”
“我的父母早逝,我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很艰难,不吃苦也不行啊。”
“不瞒你说,我也是苦出身,小时候家庭很困难。我15岁下乡插队,以后又做过装卸工,每天二百斤的袋子要扛几十个。以后又做小买卖,到南边捣腾衣服,牛仔服、羽绒服什么的,然后跑俄罗斯去卖。又从俄罗斯捣腾裘皮大衣、望远镜什么的回国来卖。渐渐的钱多了,才办起这个贸易公司。别看我现在坐在这人五人六的,可以前可能还赶不上你呢。”
杜雨田忙说:“秦叔叔,您别这么说,您是一位通过奋斗获得成功的企业家,我怎么能跟您比。”
秦征点拿出一盒雪茄,递给杜雨田一颗,杜雨田忙说:“谢谢秦叔叔,我不会吸烟。”
秦征点燃雪茄,说:“我这些年摸爬滚打,苦没少吃,正因为这,我才更珍惜现在的成果。雨田,你的人品和外貌都不错,可学历、职业、家庭条件跟我们家丽丽差得太远了。我本心是想让丽丽跟安德烈处对象的,所以把安德烈派到本市来担任中国分公司的经理。安德烈是莫斯科大学的硕士,他的父亲又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他这人你也见过了,很有风度,很有男人气,跟丽丽是很相配的。他对丽丽也很痴情。”
杜雨田诚恳地说:“秦叔叔,我现在客观条件是差一些,可我在努力,我会改变命运的。我不会让丽丽受委屈的。”
秦征吸了口雪茄,身子向后一仰,问:“可你什么时候能成功呢?你能说出个日期吗?”
杜雨田一时语塞,对这次会见,他做了多种思考,想过很多答案,但没想到秦征会这么问,这个问题很不好答,他想了片刻说:“我会全力以赴,争取尽快改变面貌。”
秦征很诚挚地说:“可青春是短暂的,一晃儿就过去了。丽丽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她能等你几年呢?我这当父亲的能不为女儿的青春考虑吗?我对我这大女儿可是非常疼爱,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啊。还有,我的生意和安德烈家族紧密相连,如果我们两家联姻,我们的事业就会更加巩固,更快发展。雨田,你很聪明,也很有同情心。你从我这个当父亲和当商人的角度想一想,我应该怎样选择?”
杜雨田说不出话来了,他心思沉重地低下头。
秦征又恳切地说:“为了丽丽的前途,为了我们家的事业,我求求你,离开丽丽吧。”
杜雨田抿住嘴不出声,他心如刀割,知道自己是没法回驳秦征了,也就是说得离开丽丽了,他感觉跳动的心脏在流血,鲜红的血流满胸腔,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秦征从抽屉中拿出一沓钱,放在大班台上:“这是五万块钱,算是对你帮助我们家的一点儿报酬,也算是我们对你今后发展的一点支持。”
杜雨田连忙摆手:“不,秦叔叔。这钱我不能要!”
秦征把钱又往前一推:“拿着吧,孩子,你秦叔叔现在是有这个能力,要是没这个能力,也只能口头谢谢你了。”
杜雨田坚决地说:“秦叔叔,您的话我会考虑的,可这钱我坚决不能要。我告辞了。”说完他站起向秦征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秦征望着杜雨田的背影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赶上前对杜雨田说:“那这钱就算先存在我这,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来取。”
“不,秦叔叔,我不能要这钱。”杜雨田低头快步走出大门。
秦征看着杜雨田痛苦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难过。他想起了年轻时困苦的自己。可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人就得面对现实呀。
杜雨田头脑如灌铅般沉重,他眼睛直直的过街,险些被一辆驰过的出租车撞到。出租车司机伸出头骂道:“你是傻子还是瞎子?过街不看道,日你妈!”杜雨田根本没听见,只是闷着头向前走。走到经常与秦丽丽约会的街边公园,看到那张与秦丽丽一起坐着的长椅,他觉得鲜血涌出胸膛,腿沉重得迈不动了。他挣扎着走进树丛,一下子倒在地上,捂住嘴抽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家要这么穷?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丽丽有这种出身的差别!不是说人人平等么?可我却非要离开丽丽,离开我的心肝,就因为我穷。啊,啊,杜雨田憋着嗓音嘶哑地嚎叫着,像一只濒临绝境的野狼。他用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是,皮肤破了,鲜血洇进黑色土地……
晚上,秦丽丽回到家中,奶奶递给她一封信。她拿着信回到自己房间去看。
信竟然是杜雨田写来的,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呢?秦丽丽急切地看信:
丽丽:
你父亲最近找我谈了一次话。他话说得很诚恳,也确有一定道理。我考虑再三,为了你的前途,也为了你父亲的事业,咱们还是分手为好。你对我的关爱,奶奶、晓雅、晓梦对我的关怀,我永生难忘。你的美好形象,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安德烈是个好小伙,你可以托付终身。
本来想与你面谈,但又怕到时控制不住感情,所以就写了信。请你原谅。你的笔记本电脑,我最近托人转还给你。
杜雨田
秦丽丽看完信,眼睛发直。呆坐了片刻后,她闯入父母的房间。
秦丽丽气愤地对父亲喊道:“爸,你都对杜雨田说了些什么?”
秦征一怔,看到女儿如此生气,他也有些慌神,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说什么。我态度温和、诚恳,跟他说了一些合情合理的话。”
秦丽丽柳眉倒竖,继续叫道:“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秦征仍温和劝道:“丽丽,你们不合适,逐渐你会明白的。”
秦丽丽尖声说:“我们是当事人,合不合适我们最清楚。你为什么非要干涉?”
“因为我是你的爸爸。你从小就是爸妈的掌上明珠,爸爸最疼爱你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管啊,这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秦丽丽眼中迸出泪花:“我已经24岁了,不是小孩了,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请求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更不要没经我的同意,就赶走我的朋友。”
“我没有赶他,我很有礼貌,我是……”
秦丽丽生气地打断:“你不要说了!你保证,今后不再干涉我的事!”
秦征怕女儿气大伤身,委婉相劝:“丽丽,我是为了你好,我……”
秦丽丽打断:“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去找他,谁也别想拆散我们!”说完她捂着脸痛哭着出去了。
秦征与罗美娟面面相觑,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秦丽丽回到卧室便趴在床上呜咽,她不想让弟弟、妹妹听到哭声,用枕头捂住脸。
罗美娟到秦丽丽卧室前轻轻敲门,但秦丽丽不开门也不说话。
秦晓雅和秦晓梦都出来问姐姐怎么了,罗美娟说没什么事,让他们回自己屋。她回到卧室后担心地问丈夫:“丽丽反应这么强烈,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秦征摇摇头:“丽丽这孩子是老大,有主意,也能经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过一段她情绪就会平稳。”
罗美娟带着哭声说:“看到孩子这么难过,我这心里也……”
秦征劝道:“孩子的终身大事,就是要操心啊。你要控制好自己,要不怎么劝孩子呀。”
罗美娟掏出手绢擦着泪点点头。
秦丽丽趴在床上抽泣,只觉得胸口闷得不行。她想自己这样难受,杜雨田还不知怎样痛苦呢。自上中学后,自己就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要什么有什么,父母宠爱着,同学羡慕着,似乎觉着人生不会有什么痛苦,可没想到现在却遇此坎坷。而设坎的人竟是自己深爱着的父母。突然,她用力挥拳捶着被子,用枕头捂着嘴喊:“我要冲过去,冲过去!冲过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