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有刺客!”众人大乱,众西凉白衣侍女与龙虎道士纷纷朝琴楼冲来。
电光石火间,洛原君已抢身挡在赵伯玖身前,掀起桌案朝来人凌空掷去。“嘭”地一声,碎木飞炸,那人身形却无片刻停滞,鬼魅般地扑到了两人头顶。
洛原君羽扇疾舞,便连挡了八九合,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秦熺乘机抱住赵伯玖,翻身滚到桌下。楼外人影闪掠,十几个白衣侍女与龙虎道士率先赶至,有的团团护住赵伯玖二人,有的叱喝着拔剑围攻刺客。
“白姐姐!”许宣又惊又喜,差点儿叫出声来。从缝隙中望去,那刺客白衣纱冠,虽蒙着面巾,但那双眸与身形却必是白玉蟾无疑。忽想,难道“她”连日里追踪洛原君,竟是为了守株待兔,刺杀赵伯玖?一时间却又猜不出任何“她”这般做的缘由。
如果“她”真是白素贞,与一年前相比,堪称脱胎换骨,无论真气之强,还是剑术之奇,都强了不止十倍。冲入琴楼的西凉诸女与龙虎道士越来越多,个个修为均在“真人级”之上,身陷重围,她却似闲庭信步,翩翩起舞。
“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兵刃与她的长剑甫一相接,不是脱手震飞,就是断裂迸碎。转眼间众人两手空空,趔趄跌退,反倒那洛原君岿然不动,羽扇如光轮飞转,将自己与赵伯玖死死护住。
许宣越看越奇,他自幼崇仙慕道,见识了不少道门各派的剑法,又受了林灵素、李少微等绝顶高手的指点,对各门剑术也算略有了解,却独独未曾见过白玉蟾这等剑法。
“她”舞剑如舞蹈,轻盈快疾,看似绵柔纤巧,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强沛真气,仿佛不在舞剑,而是舞动丝带,没有任何剑招可循。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真气时顺时逆,虽是在经脉间运转,却也如同手中长剑般随心所欲。常人这般运炁,早已经络尽断了,“她”却越转越快,如狂风倏忽不知所往。
而那貌似绣花枕头的洛原君,修为之高竟也远出他的意料。运转真气时,炁随意走,竟似与白玉蟾异曲同工;手里的羽扇分合迅疾,也如在挥扇起舞,姿势曼妙。两人虽然一个使剑,一个舞扇,却像是同门同派。
洛原君显然也察觉到了,喝道:“阁下是谁?为何竟会……”话到嘴边,似觉不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左袖一卷,将赵伯玖、秦熺拽到西凉众女手中,羽扇光轮爆舞,突然反守为攻,迫得白玉蟾连退数步。
许宣一凛,这几下快如急电,看似无奇,却用到了“八极转换”的要诀,脚步踩的则是九宫步,难道这厮竟也学会了“先天神功”?对他残留的几分轻视之心顿时烟消云散。敢情当日在草原、北海与蒙辽各部激战时,这厮是有意藏拙,不愿在萨守坚、茅子元等人面前显山露水。所幸自己声东击西,假意奔袭合不勒汗,出其不意地制住了这小子,否则被他反戈一击,贻误战机,最终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
此时生死攸关,洛原君又有意在赵伯玖、秦熺等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本事,更无半点掩藏,羽扇越转越快,如穿花舞蝶,姿态美不胜收。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一时竟忘了凶险,忍不住大声叫好。
许宣的心反倒渐渐定了下来,这厮的招式虽然奇诡炫丽,真炁却比白玉蟾弱了老一大截,只是仗着脚步莫测,气势汹汹,暂时将她压制在下风,撑不多久,必定又得转攻为守。
果然,没过片刻,白玉蟾的剑光陡然转盛,“叮叮”连声,似是刺在扇骨上,洛原君险些脱手,急忙后翻飞旋,在横梁上一勾脚,重又冲向白玉蟾。
众人齐声喝彩,许宣却暗呼可惜,她剑术高绝,奈何临敌经验欠缺,方才若顺势前冲,那西凉小贼早被刺个透心凉了。
众西凉女子瞧出不妙,互使眼色,绕到白玉蟾后方,忽地挥袖抛出几个弹丸大的球茧。
“嘭!嘭!”球茧迎风起火,纵横炸射出万千银丝,瞬间交织成一张大网,将白玉蟾罩入其中。众人欢呼方起,白玉蟾旋风急转,剑光斜挑丝网,竟反将洛原君兜了进去。
那丝网也不知是什么毒物所织,坚韧无比,尖刺密布,收勒在皮肉上,“哧哧”激响,疼得洛原君嘶声大叫。西凉众女又惊又怒,纷纷吹奏笛箫,丝网的残茧里登时爬出许多七彩斑斓的茸毛小蜘蛛,沿着银丝纵横穿行,所到之处,丝网纷纷迸断收缩。
洛原君乘机挣脱,翻身急滚,不等起身,白玉蟾剑光炫舞,已震飞西凉众女的笛箫、兵刃,抵住了他的眉心。
众人大凛,鸦雀无声,秦熺更是吓得面色如土,躲在桌下簌簌发抖,赵伯玖眼见必死,反倒惊惧尽消,挣开挡在他身前的龙虎道士,昂然道:“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这位颜官人是外邦贵客,与本王素昧平生,阁下要杀的是本王,何必牵连无辜?你把这些人全都放了,赵某项上人头,任君摘取。”
许宣大感意外,忖道:“想不到这厮看似蠢笨,却也不贪生怕死。赵构老贼若有几分他的气魄,当年岳爷爷早就大破兀术老贼,直捣黄龙了。”一时对这恩平郡王不由起了几分敬意,忘了自己已是金国太子、赵宋仇敌。
白玉蟾眉尖微蹙,正欲说话,楼外突然响起如潮的诵唱声,謦鼓齐鸣,只听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耳旁嗡嗡震道:“天子脚下,紫薇殿旁,岂容妖孽放肆!”
说到“放肆”二字时,楼外电光骤亮,雷声轰鸣,震得众人头晕目眩,纷纷趔趄跌倒。许宣亦气血翻腾,难受之极。白玉蟾手指一颤,剑尖偏离了洛原君的眉心。洛原君乘机挥扇疾舞,荡开长剑,翻身朝她反攻。
许宣大凛,不知来者是谁?单凭这声雷电交加的震吼,除了林灵素与耶律大石,当世想不出还有第三人来!
却见百余名黄袍道人敲磬打鼓,吹号品箫,正绕过莲花池,朝这里走来。当先的那中年道士清雅俊逸,脸如冠玉,三绺青须,直如年画上的神仙,赫然正是当日在长江上见过一面的龙虎宗张守真。
数百年来,龙虎宗正一教始终是道门第一大派,茅山上清、阁皂山灵宝各派始终难以望其项背,这些年青城各派崛起,在司马浮云统领下,携九门之力才勉强压了龙虎宗一头。但真正算来,唯有当年林灵素与王文卿红得发紫时,其神霄派才无可争论地盖过天师道锋芒,成为大宋第一道门。权势旁落的张天师自然将这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林灵素灭宋复仇的阴谋败露后,天师张继先率先发难,联合道佛各派一路围剿,最终虽然在九华山颠联手震碎了林灵素的经脉,挑断其脚筋,却还是被他以妖法血遁,并一掌震伤了心脉。
张继先伤重不治,将天师之位传给长子张守真。而这张守真的天赋更远胜其父,弱冠之年参加第一次“仙佛大会”,便连败青城十九剑、灵宝四仙、茅山双老,轰动天下,被看作林灵素之后的道门第一高手,声望直逼司马浮云。经过这数十年的修炼,更被奉为与葛长庚齐名的“大宋四大散仙”之一。
许宣小时听程仲甫说过许多道门轶事,对张守真之名自是如雷贯耳,那日在长江上,也曾亲睹他与郭动天之战,此时再见,不由得凛然警惕。
龙虎山的“降魔咒”天下闻名,以九九八十一名高手组成乐阵,摄心动魄,变幻莫测,百余年来也不知有多少高手为其所困。当年九华山上,张继先就是趁着林灵素与三十三名道佛绝顶高手僵持不下时,以此阵干扰林灵素的神识,而后一举偷袭,将其重创。
“降魔咒阵”最厉害之处,还不在于它恐怖的摄魄之力,而在于可将声浪精准地传导给百丈内的任何一个目标。此时它的目标显然是白玉蟾。
衰草贴地,树枝剧摆,层层叠叠的声浪如无形狂飙,席卷过粼光乱闪的池面,刮得白玉蟾衣袖鼓舞,发丝纷飞,而与“她”咫尺之距的洛原君却仅如微风拂面。饶是如此,荷花池周围的其他人已被那乐声搅得神色迷乱,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西凉众女见此情状,急忙牵着赵伯玖、秦熺、张宗懿等贵客朝远处避退。
龙虎道士们沿着荷花池布成了“凹”字阵,八十一名乐手身边各立了一个持剑的道士,剑锋随着乐声嗡嗡摇震,全都指向白玉蟾,只等张守真后背的“太一剑”出鞘,立即乱剑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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