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被暂且搁置了,因为陆曜山没给他八卦的机会。
“你去北平,我没空。”
陆曜山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冯晓生的眼皮子狠狠跳动了一下。
他试图挣扎,“人家来的是上将。”
“没事,你去。”陆曜山不以为然,池锦乖巧地当着赏心悦目的花瓶,不吭声也不听。
顶头上司下了命令,冯晓生再不情愿都得去。
他愤愤不平地想摔门离开,又被陆曜山轻飘飘地瞥了眼。
冯晓生识相地放轻力度,把门掩上。
书房里一瞬间只剩下池锦和陆曜山。
他姿态放松地坐着,小腿搭在柔软的垫子上,审视一般打量起她。
“冯晓生说你安排了眼线。”
“是,他跑不了。”池锦温顺地低下头,这个角度恰到好处,露出柔软脆弱的脖颈,好似一个寻求庇佑的小兽,极容易让狩猎者放低警惕心。
然而陆曜山没有,他的眼珠微微颤动了一下,诡异沉闷的气氛在书房里蔓延。
池锦闻到一股发霉的书味,只有在书箱里堆了几年才有这种又潮湿又另外的韵味。
“希望是这样,不然后果你自己清楚。”
陆曜山撂下一句话,从皮椅中起身,想离开书房。
但是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池锦仰起头,凤眼被眨得水润多情。
她问:“可以用您这里的电报吗,我需要和朋友交流,您可以派人监督。”
歌女的手指很凉,眼神也是温凉的,除了红唇边讨好妩媚的笑,陆曜山觉得,自己在池锦眼里,大概和那群富户和公子哥没什么区别。
“可以。”
青年慢斯条理地拽出了衣角,抚平了上面的褶皱,似乎相当介意被触碰。
他想了想,警告了一句,“别随意碰我。”
“是。”池锦充分演绎了柔顺乖巧,卷翘的睫羽像振翅的蝶,似乎一触就要飞远。
陆曜山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推来门走了,池锦很有眼力见地跟着走出去。
书房这种地方,不能乱待。
她确实可以拍电报了,陆曜山果然派人监视,池锦清清白白,索性把拍电报的任务交给了监视的士兵。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石头,池锦的美貌对一般男性来说还是致命诱/惑。
“池小姐还有话要传,明天也可以来。”
“谢谢。”
池锦弯了弯眼睛,露出得体礼貌的笑容。
陆曜山一个总司自然不可能花心思安排她的住处,小洋楼的管家就把她带到了二楼的客房。
总司在一楼。
管家五六十岁,却不是传统意义上慈眉善目的老人,反而五官端正,透着严肃的古板气。
“不能随意走动,尤其是晚上,总司要休息。”
听到这话,池锦了然地挑起眉梢。
她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可能听不出老管家的弦外之音。
担心歌女攀富贵,勾搭陆曜山对吧?
池锦理了理针织披肩,不咸不淡地回应,“您放心,我是歌女,不是妓/女。”
似乎被她直白的话惊到了,老管家神色错愕,可面前堪称尤物的歌女神色冷淡,凤眼中的矜贵明晃晃地嘲笑着他的多此一举。
老管家脸上绷不住,顿了顿,“知道就好。”
他一走,池锦就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前后转变相当生动,被一楼的陆曜山尽收眼底。
“滴滴,恭喜宿主!反派陆曜山好感度上升百分之十,到达百分之十!”
清涟的声音骤然响起,池锦一头雾水。
她在楼梯边探头探脑,果然看到了陆曜山。
这男人逆光站着,那些熔金碎浪般的阳光被他挺拔的身形遮挡,只有一片漆黑的阴影,更谈不上暖化神情。
池锦轻轻啧了一声,总觉得陆曜山有种怪异的悲悯感和旁观感。
隐隐的疯狂里夹杂着绝对的理性。
像一尊不识爱恨的石佛。
太怪异了。
可现在池锦很清楚,两人的交情不足以让她询问陆曜山的过往。
“陆总司,线人没离开旧居民区,您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
“明天。”陆曜山冷不丁地打断她的话,迈进门槛。
池锦下意识看着,由衷地感慨军装这种东西,真的既衬身材又有气质。
陆曜山的腿,是真的长。
他敏感多疑,自然察觉到池锦的视线。
不过陆曜山怎么都想不到她在夸他腿长,眼神暗了暗,以为池锦看出了他军靴上的小暗袋。
“看够了吗?”
青年的声线阴森可怖,似乎暗含着某种警告。
池锦这下有点不明所以了,纳闷地朝着他眨眼。
她没问,陆曜山却奇异地懂了她的意思。
“你刚看到了什么?”
池锦沉吟了一瞬间,决定老实交代。
“陆总司……腿很长。”
一片寂静。
长久的沉默。
陆曜山唇尖抿得很紧,他是杀人如麻没错,但长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歌女都这么直白吗?
他习惯性地选择不吭声,池锦为难地捏着鼻尖。
“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动怒。”
“我不至于计较这个,等会有医生过来,明天的抓捕不容许出岔子。”
陆曜山的语速快了不少,很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池锦努着嘴,眼睛笑成月牙。
“好,谢谢陆总司。”
这声道谢她说得柔情蜜意,不过池锦心里没什么波动。
枪伤是陆曜山带来的,电击又加重了枪伤。
未及眼底的笑意像漂在冰川上的浮冰,两人一个在高处,一个在阳光下,沉默地对视。
陆曜山想,百乐门不愧是有靠山的,连歌女说话都这么不卑不亢。
倒是比他有些下属有骨气多了。
不过想归想,他肯定不可能说出来,多看了她两眼,径直回到房间。
小洋楼宽敞归宽敞,但其实只有陆曜山和池锦两个人住。
医生造访的时间很阴间,以至于池锦昏昏欲睡,睁眼就看到了她刚到这个位面遇到的暴脾气碎碎念医生。
池锦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眼神乱飘。
“我有好好调理。”
医生:“呵呵。”
下一秒,医生把她一把薅了过来。
“你枪伤崩了好几次了吧,没死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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