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进了如意馆,犹如游鱼入海,自在之极。
蕊蕊姑娘不但琴弹的好,歌舞一绝,还是一朵温柔解语花,世子对着她再大的怒气也散了,斜倚在榻上就着美人儿的纤纤玉手喝酒吃果子,时不时偷香窃玉一回,直逗的美人娇嗔。
邓利云等人与世子一个德性,玩起来百无禁忌,摇骰子骗的馆里的姐儿险将小衣儿都脱了,羞的用小拳头直捶他的胸口:“邓公子,你好坏!”
石汝培笑的不怀好意:“你邓哥哥还可以更坏!”
常嵘:“要不要试试?”
世子敞着外袍摇的骰子哗啦啦直响:“继续继续!”浑然一副沉迷声**色犬马的纨绔子模样。
沈淙洲何曾见过这种场景?
他硬生生捱着,身边坐着的姐儿原本穿的就单薄,被他持续输入的冷气压给冻的哆嗦,战战兢兢斟杯酒往他唇边喂,结果被他一个冷眼给吓的手一抖,直接泼到了他袍子上。
姐儿吓的连忙跪倒磕头:“公子对不住……”暗骂哪里来的倒霉鬼,活像老婆跟人跑了自己顶着绿帽子,一脸晦气。
“沈大哥,怜香惜玉懂不懂?”世子爷亲自扶了那姐儿起身,赏了她一小锭银子,遣她下去:“我这位大哥是个粗人,姑娘切莫害怕,回去喝杯茶压压惊。”
沈淙洲:“……”
世子埋怨他:“沈大哥从小耳濡目染,跟侯爷学学他宠苏氏的劲头,也不至于连个姐儿都要吓哭了!”
沈淙洲很冤——他在营中厮混多年,周围所见皆是军汉,就算是养父宠爱苏氏,可那也是双方你情我愿有来有往,他倒是有心怜惜世子,可惜世子比他还爷们,搂着蕊蕊姑娘浪的飞起,哪给他怜香惜玉的机会?
至于搂着别的女人喂酒调笑,还是算了。
他正在心里嘀咕,外面有人敲门,守门的丫环进来禀报:“姚大爷在外面喝酒,凑巧听说世子在姑娘这里,想见一见世子爷。”
金不语懒洋洋招手:“姚大爷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姚一可听得里面招呼,立时扬起笑脸进门,未语先笑:“许久未见世子爷,小人听说世子在蕊蕊姑娘这里,特意赶着来给爷请安。”
金不语招呼他坐:“姚大爷这一向不忙着赚钱,怎的有闲心出来玩了?”
姚一可陪着笑坐下,还礼数周全的送了蕊蕊一串成色不错的珠子:“东西粗陋,给姑娘赏人玩儿。”
小丫环上来斟酒,姚一可懊恼道:“小人哪里是特意出来玩的?还不是听说营里要做冬衣,特意请了军需官邴大人来吃酒,指望着能为幽州大营出一份力。人是约过来了,可对方非要见蕊蕊姑娘,这不是没见着,邴大人就怒气冲冲走了。小人想着生意黄了就黄了,听说世子爷在蕊蕊姑娘这里,所以赶着过来请个安。”
姚一可前脚送妹妹进了侯府,指望着姚易兰独得侯爷宠爱,谁知后脚林月生就送了双胞胎妹妹进去,两家女儿在侯府后院差点斗成乌眼鸡,枕头风大约不太好使,他索性另辟蹊径,以侯爷妾室娘家哥哥的身份走通了门路,总算是请来了军需官邴洪。
邴洪是定北侯心腹,每年军中采购的药材军衣蔬菜粮油肉类都从他手里过,在营里是一等一的肥差,却不必上前线去搏命,比军中许多将士们都过的滋润,背后又有定北侯撑腰,为人甚是倨傲。
姚一可不过是府里妾室的大哥,邴洪也不怕得罪了姚姨娘,人倒是应约而来,不过进门就嚷嚷着要见蕊蕊:“听说如意馆里属蕊蕊姑娘最美,还不请蕊蕊姑娘出来?”反正也是姚一可请客,他倒不怕花银子。
包妈妈与世子爷打交道久矣,平日瞧着世子爷笑眯眯的,可发起脾气说不定连房顶都要掀了,最近的一次是她怒打前姐夫窦路,令人印象深刻。
这位小祖宗可不能得罪,当即陪笑道:“蕊蕊房里有贵客,还请两位爷点别的姑娘。”
邴洪不肯,非要见蕊蕊,还大声嚷嚷,包妈妈耐着性子解释:“这位爷,蕊蕊姑娘房里的贵客奴家真得罪不起,不如爷改日再约?”
邴洪没想到包妈妈不识好歹,骂骂咧咧闹了一场,还是被包妈妈死死按着没放上来。她倒是想把人放上去,让楼上那位小祖宗收拾这蠢头蠢脑的汉子,但想想蕊蕊房里名贵的摆件,恐怕到时候心疼的就是她自己,花了老大力气才将人劝住。
邴洪没见到想要见的美人儿,连带着迁怒请客的姚一可,姑娘也不点酒也不吃,怒气冲冲走了。
姚一可塞了张银票给包妈妈,向她赔礼:“都是爷,得罪不起,妈妈见谅。”
包妈妈见到银票便换了笑脸,况且这位也是熟客,时常带人来如意馆谈生意,当即感同身受道:“这位爷的脾气也忒大了,姚大爷辛苦了。”
姚一可鬼精,进如意馆之前便见到了世子的车驾,况且包妈妈又收了银子,当即凑近了压低声音问:“可是世子爷在蕊蕊姑娘房里?”
包妈妈顿时哑然失笑,笑嗔着用帕子扫了一下他:“姚大爷也真是的,明知蕊蕊在陪世子爷,还不拦着点,非要让那位来闹。”
姚一可是真委屈:“我能拦着谁啊?妈妈通融一下,让我上去给世子爷请个安。”
包妈妈便遣了个小丫头子上去传话。
听话听音,世子听姚一可的意思,就咂摸出味儿来。
邴洪仗着定北侯的势在外横行,恐怕拿捏幽州城里的商家也不止这一回了,吃拿卡要玩的顺溜,且不论他采购的军需物资如何,本人定然吃个肚满肠肥。以她对定北侯的了解,连吃空饷的事情都敢干,插手军需采购拿大头应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世子暗暗心惊,用眼神问沈淙洲:沈大哥可知道邴洪其人?
她入营之后接触的都是各营征战的将士们,至于军需后勤还真没机会接触,没想到让姚一可误打误撞给扯出来了。
邓利云等人识趣,见世子神情凝重起来,便知有事,当即扯了怀里的姐儿道:“带爷去你房里?”
那姐儿用尽了手段勾缠邓利云,早盼着这话,当即披衣坐起,扯了他的腰带往外带,其余几人搂着各自的姐儿一同乱纷纷出去了。
蕊蕊最是知情识趣,当即道:“世子爷饮了不少酒,奴家去厨房看着让她们做一碗醒酒汤过来。”
她是如意馆头牌,哪里需要踏足厨房,传个话下去自有山珍海味送到房里来,不过是找个借口给世子谈事儿,出来倚着栏杆闲坐散散酒气。
蕊蕊正在外间坐着,包妈妈身边的小丫头陪着林月生上来了。
那小丫头才过十三,还未接客,脆声声的一把好嗓子上前道:“姑娘,林公子听说世子爷在你这儿,赶着来给世子爷问安。”
蕊蕊有阵子未见世子,原本想着两人独处,也好想法子让世子赎了她出去。听说世子还养着外室跟私生子,她娼门出生不计名份,只想求个良人托付终身,世子虽花名在外但实则内心良善,对馆里的姑娘们都很客气,从不见她糟蹋哪个姑娘,出手又大方,蕊蕊陪世子的酒局不止一回,这份心思也藏了一阵子,好不容易见了世子,谁知道凑上来的人还不少。
她懒怠动弹,指使那小丫头子:“你去隔着门问一声,世子爷若是同意便让林公子进去吧。”
林月生忙奉上一串红艳艳的珊瑚手串:“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姑娘收下。”
蕊蕊:“……”
小丫头隔门一问,里面的人表情各异,金不语倒是无所谓:“看来林公子也想为大营效力,不如请进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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