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捻着胡须出神。
自打陈家家主陈万山去年年底进阶到星极一层,四大世家和城主府之间微妙的平衡就渐而生出了些变化。
四大家族同属于二流门派风剑阁的麾下,以往小摩擦虽然不断,但在大事方面却向来是同进退。虽然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同他苏牧一般是元丹九层的修为,可苏牧本人的实力一对一单挑的话他们四个都不是对手,再加上他是朝廷的人,手底下握着一整个郡的兵力,郡城防护大阵的控制权也在他的手中,要不是高端战力稍微差些,四大家族
就会被太守府全面碾压。只不过因为他苏牧是朝廷的人,没人敢对他下手,再者就算解决了苏牧,马上也会有张牧,王牧被派遣下来,得不偿失。
可如今陈家的陈万山成了星极境,单此一人,就不是他苏牧可以抗衡,再加上宋齐梁三大家族,他这一郡太守手里仅剩的那点权势也将荡然无存。
不过苏牧虽急,却也不是太急,他毕竟有一顶官帽子戴在头上,局势再怎么恶劣,总也不会丢了小命。别说陈万山是个初入星极境,便是成了法域境的大真人,动手去杀王朝里有品有级的官员之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苏牧微微笑了起来,你们宋家,齐家和梁家可就不一样了。风剑阁源自四大宗门之一的揽雀门,行事风格多有相似,向来不理会手底下那些势力的争斗倾轧,讲究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这三家要是被陈家给灭掉了,风烟阁半点不会惩罚,只会更加重用陈家。至于他苏牧身后所代表的朝廷估计会拍手叫好巴不得你们死的再多一些。
头疼的事情交给那三家便好,陈家刚搭上风剑阁这条线,一跃成为这山阴郡第四大家族的时候,宋,齐,梁三家可是没少使绊子下黑手,就连那陈万山的大儿子陈经尧也死的不明不白。苏牧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他至少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如今陈家烈火烹油,正是鼎盛时期,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机。凶手但凡让那陈万山查出些端倪,等待他的就将是铁血的报复。如果手底下的人对此事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他不介意使些手段让陈万山知道。
至于那三大家族之间,也未必就真的是一条心,只不过是被当下的情势所逼而已。
苏牧反复思量,都觉得当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只是那星极境的陈万山终究是个大麻烦,如果时机得当,他也不介意出手帮那三大家族一把,少了一个陈万山和他的陈家,这山阴郡的局势就将变成太守府和三大家族各占半壁江山的均衡场面,那才是他眼下最想见到的。
这次的情况虽说是危机,却也算得上一次顶好的机遇,处理得当甚至有可能全盘掌控山阴君!到时候不光是朝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起来容易,就连他自己的修炼之路也可以走的更顺畅一些。修行之路讲究财侣法地,资源总是排在第一位可见一斑。
身后有人默默走近,将一张纸条恭敬的放在桌子上之后又默默的侍立在旁,从头到尾半句话没有讲。
苏牧读完纸条眉头一挑,“那二人什么来历?”。
侍立在一旁的那人道:“青玄弃徒,姜宁,女的叫苏鹊,姜宁的红颜知己。”。
“传说他偷走了青玄的镇教心法《木皇经》,你信么?”。
那人摇了摇头。
苏牧一笑,没有深究。
不管姜宁有没有《木皇经》,他都不打算理会。
一个人做事之前要要拎得清自己的斤两,苏牧很清楚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木皇经》是他没有资格染指的东西,他非常清楚。
心流念转,一计顿生!
苏牧捻须微笑,这世上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却也不少。尤其是那些生长在温室里,成色良莠不齐的世家子弟,找出那么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想必不会太难。
宋齐梁三家在这山阴郡做地头蛇已有数百年,家教再好,平日里穿金戴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日听着别人的曲意逢迎笑脸谄媚,总免不了生出些骄纵霸道的脾气。家族里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
附耳对那侍者交代了几句之后,苏牧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吩咐下人到后殿取棋盘出来。
娉婷少女素手端着棋盘从后殿进来,却不是先前的那个丫头,而是一个不施粉黛却依旧国色天香的女子,腴美的身段和纤细的腰肢一同勾勒出了一个流畅的线条,身上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叫人移不开目光。
苏牧无奈道:“你来的时候能不能走正门?至少找个人给我通报一声!”。
少女放下棋盘掩嘴一笑,“太守大人一早便知我来了,还通报个什么,否则叫人端上这棋盘难道是要同自己博弈不成?”。
苏牧一语道破了那少女的身份,“果然是一朵知人知心的解语花,什么都瞒不过你。”。
少女幽怨的瞥了苏牧一眼,哼声道:“太守大人要到我们青烟阁里搅风搅雨,解语这趟若不是恰巧碰上,岂非给你瞒了?”。
苏牧讪讪一笑,“哪敢在青烟阁里搅风搅雨,约莫也就是在阁外。”。心中却是惊异于这小妖精居然又一次把自己的心思给猜透了。解语此人能做的上青烟阁的头牌,可不仅仅是凭借着脸蛋上的绝美风光和胸脯前那沉甸甸的四两。这看透人心的本事教他这个一郡之主也丝毫不敢小觑。
解语游鱼一般钻入了苏牧的怀里,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怎么?太守大人不打算给奴家解释解释?莫非是吃干抹净,打算将解语扫地出门了?”。
苏牧搂着那妖娆身段的少女轻笑道:“苏牧被你看的透透的,若哪一日负了你,你这小妖精怕是有一万种方法置我于死地。”。
少女青丝绕指,冷笑道:“只是不敢?”。
苏牧搂得紧了些,正色道:“既不敢,也不愿。”。
苏牧执黑,少女执白,棋盘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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