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郑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兄弟部族的王者,眸子之中最后的犹豫和不忍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哈!”
“哈哈!”
竹王没有回应武王和洛王的问题,而是面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喜是悲的复杂笑容,回头望向了自己的心腹和最好的伙伴和朋友,也就是金竹的大祭司。
他缓缓的张开双臂,平齐于肩,略带苍凉的笑道:“你瞧,他们不信。”
"就像五千七百年前那样,到了现在,他们还是不信!"
从竹王的口中听到‘五千七百年前’这几个字眼,大祭司郑纯神情复杂,而对面的武王和洛王,心头则同时升起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五千七百年前,正是撒骂,洛举,武米三大部族,联合金竹内部的叛臣,推翻了竹王多同的统治,杀死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父亲!
当时,如今的武王年纪还小,至于洛王,他才刚刚出生,与这件事情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在制定那个计划之前,心地善良的郑纯也曾经以同样的理由劝诫过竹王。
对方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有没有否决。
只说了三个字:走着瞧。
如今走也走到了,瞧也瞧见了,郑纯的心里却只有绝望。
无论是武米还是洛举,隔了五千七百年,改朝换代,从苍梧山脉一路迁徙来到黑泽,他们还是不肯相信那个王室血统来自外族的竹王。
即便他已不是五千七百年前的那个多同!
“死吧,死吧,死了干净。”郑纯心里如是想到。
竹王缓缓的转过身来,笑着拍了拍柴星阑的肩膀,无比认真地道:“你能够做到的事情,远远比你自己想象中的多。”
不知为何,柴星阑的双眼有些湿润。
这是他自打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的真诚。
此时此刻的柴星阑,突然觉得,自己因该相信,也可以相信这个人。
“嗯。”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竹王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武王和洛王的身上,笑意玩味:“不知二位,可还记得儿时那枸酱果的味道?”
洛王没有说话,枸酱果,他确实吃过,即便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四大部族也从苍梧山祖地携带了大量的枸酱酒和枸酱果干,直到十多年以后,才陆续吃完。
作为洛举一族的继承人,当时的他虽然年幼,却也是吃过的。
四大部族之中关于枸酱果的记忆和传说也从未停止过。
但,
他当年的岁数实在是太小,很多记忆都已模糊,对于枸酱果大部分的印象,都停留在族中老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之中,至于那东西的滋味如何,与当下的事情又有什么关联,他一概不清楚。
只是,既然竹王在此刻提起,想来与那血脉的留存因该脱不了干系。
至于年岁更大一些,在当时已经开始知事的武王,此刻已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哪枸酱果,对不对?我们的纯血族人,血脉留存的关键,就在于那苍梧山独有的枸酱果对不对?”
不等竹王开口,那武王就兴奋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的祖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苍梧山脉,在繁衍纯血后代上,却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原来是因为苍梧山特有的构树果子,能够弥补我们身体的缺陷!”
话说到这里,不论是武王,还是洛王,再看向柴星阑的目光之中,就多出了一份难以掩饰的热切。
构树远在南唐苍梧山,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不是没有一些怀旧的老人希望用自己保存下来的构树果子在这郎君山,夜合山里种出构树来。
可他们每一个人都失败了。
后世在这里出生的族人们听闻了构树和枸酱的故事之后,也曾有不少人萌生过同样的想法。
旁的人不说,就说如今在场的各大部族的高层,十之七八,年轻的时候都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
其中,武王,竹王,还有年岁更加久远的纯师,都曾经尝试过不止百次,尤其是纯师,已经活了七八千年的他,人生最初的那两千多载的时光,都是在苍梧山脉渡过的,他对于构树的情感之深刻,已经不是如今从小就生活在漏月坪上的后生晚辈们能够理解的。
他曾经私下里组织过不下三百次的尝试,甚至后来的一百多次,都是直接将苍梧山上生长的构树连根带土重新移植到漏月坪上,那构树确确实实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几年过后,还是水土不服,死掉了。
即便是如今,三族后辈们对于传说中的构树的移植的尝试也从未停止过。
当然,除了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柴星阑之外,也从没有人成功过。
只有得到眼前这个少年,在自己的地盘上种下足够多的构树,他们才能彻底的摆脱纯血族人繁衍后代变得越来越困难的处境。
只是,这少年既然是金竹的人,显然没有任何理由跟着他们走。
即便他肯,竹王也定然不会答应。
那么,在不动武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就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举族迁移,重新回到南唐苍梧山
祖地定居。
第二,向竹王借人。
举族跨越数百万里的距离,重新回到南唐王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当年的大汉王朝已经覆灭,他们的仇人也死的七七八八,至于那些仇人的后代,记不记得他们是谁都不好说了,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怨可言了。
但举族迁移,首先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当下在这里所拥有的一起,冒着不知名的危险,辛辛苦苦前行数百万里,回到故土之后,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将一切推倒重来。
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过程中要面临的问题和危机,也许并不比当下容易多少。
所以,显而易见,还是付出一些代价,向竹王借人要划算得多。
虽然如此这般前倨后恭有些难看,但是利益攸关,事到如今,也只有向那竹王服软这一条路好走了。
想到这里,武王和洛王的脸上,同时挤出了一丝讨好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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