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巧巧觉得楚清河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但楚清河的眼神又很专注,他认得她是谁,他的瞳孔映着她的模样,好像天地之间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陶巧巧淡声说:“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开。
她的步子迈得很急,更像是落荒而逃。
楚清河坐在那里一直没动。
他醉了吗?
其实醉了些的,不然不会一时冲动问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向自己提要求,他有些急躁了,明明之前是想的要慢慢来的。
但他不后悔。
张楼写信回祁州,说陶巧巧受伤失忆,他心底是有些慌乱地,但亲眼看到陶巧巧的那一刻,楚清河就能确定,她并没有失忆。
他是故意的,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笃定了她心软,不会当面拆穿自己,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对她好,表露自己的心迹,不然她只会一直缩在乌龟壳里,和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陶巧巧走了一会儿,张楼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问:“大人,郡主走了?”
楚清河掀眸看向他,张楼连忙进屋,做贼似的把门关上,凑到楚清河面前问:“大人还好吗?”
张楼脸上的担忧相当明显,好像楚清河被人抛弃了。
楚清河眼底泛凉,反问:“我看起来不好?”
张楼连连摇头,汇报正事:“小的把这几日的账目拿给赵校尉了,不过小的去的不巧,赵校尉醉酒睡下了,是那位青莲姑娘出来拿的账目,小的看青莲姑娘的眼眶很红,应该是哭过,瞧着怪可怜的。”
张楼有点小聪明,但是个很本分的人,他已经娶妻,孩子都在上学堂了,他说这些不是对青莲起了什么心思,只是觉得可怜她罢了。
只有同样生活在底层的人才知道维持自尊活着有多难。
楚清河没到祁州任职之前,张楼在薛定海手下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今天看到楚清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青莲,张楼忍不住提了这么一嘴。
楚清河知道他想说什么,鼻间溢出一声:“嗯。”
他知道了,也自有分寸和打算。
张楼知道自己说不上话,起身道:“那属下不打扰大人了,大人早点休息吧。”
酒劲儿上来,楚清河也没强撑着,去床上睡了一觉。
不想一觉醒来,事情就变了样。
楚清河平日从不睡懒觉,回到远峰郡后亦是如此,今天喝醉了他做了个梦,醒来后已是第二天。
底裤有些湿,楚清河板着脸自己去客栈后院洗衣服。
洗完衣服回来,便见自己的房间外面站了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衣着不俗,眼底满是精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见到楚清河,男子恭敬行礼:“奴才章有为,是肃亲王府的管家,见过楚大人。”
听到他的身份,楚清河眉梢微扬。
章有为继续说:“老王妃惦念世子,担心世子在远峰郡过得不好,便让奴才到远峰郡伺候世子,奴才昨日夜里到的远峰郡,听说楚大人休探亲假也在这里,特来求见。”
说完这句话,章有为双手奉上一包东西。
“这是今年上好的雨前龙井,路途遥远,能带的东西不多,小小心意,还请楚大人莫要嫌弃。”
白得的东西,哪还有嫌弃的道理?
楚清河收了茶,说:“有心了。”
说完推门让章有为和自己一起进去,坐下以后章有为才表明来意:“奴才来的不巧,没能赶上郡主的生辰宴,实在是遗憾,而且奴才还听说世子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妾,昨日还纵容那贱人冲撞了楚大人,请楚大人恕罪。”
章有为是肃亲王府的老人,这次被老王妃派到远峰郡,自认为是被委以重任,因此一言一行都极有做派。
他提起青莲的时候语气相当轻蔑不屑,分明是看不上青莲,没打算让青莲跟着赵云飞回瀚京,不过这是肃亲王府的事,楚清河并不关心,淡淡道:“事情已经过去,谈不上得罪。”
楚清河没打算一直揪着不放,毕竟陶巧巧也替青莲求了情。
章有为愣了一下,拱手说:“谢楚大人海量。”
又恭维了几句,章有为说:“小的初到远峰郡,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幸得郡主收留,眼下暂住郡守府,楚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到郡守府找小的。”
章有为来远峰郡是要照顾赵云飞的,就算不住进校尉营也该住进赵云飞帮青莲置办的那个院子里,住进郡守府算什么?
楚清河若有所思,面上分毫不显,平静道:“老王妃是让你来照顾肃亲王世子的,我怎么能使唤你呢。”
“楚大人年轻有为,若是能为楚大人做事,是小的的荣幸。”
章有为很是圆滑世故,又闲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离开不久,张楼便进屋说:“大人,肃亲王府来人了,你是不知道他们的阵仗有多大,光马车就有差不多二十辆,仆从丫鬟也有二三十人,这肃亲王府得有多大的家业?”
张楼没去过瀚京,只知道薛定海被抄家的时候,家里抬出来的金银珠宝也不过十箱,见肃亲王府如此做派,只能感叹瀚京的富贵荣华果然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楚清河没去过肃亲王府,但也知道肃亲王府已经间渐渐没落,章有为带这么多人和东西过来,只怕不仅仅是来照顾赵云飞的,还有别的目的。
细细梳理了一遍思绪,楚清河对张楼说:“这几日你多盯着点儿青莲。”
张楼脑子转不过来,一脸莫名,疑惑道:“大人喜欢的不是郡主么,盯着赵校尉的小妾做什么?”
楚清河的眼刀子扎到张楼身上,无声地问:你在说什么蠢话?
张楼也知道自己犯了蠢,果断闭嘴,乖乖去盯人。
楚清河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又买了点心去郡守府,却在大门口被一个面生的小厮拦下盘问:“你是谁?来郡守府做什么?有事先送拜帖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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