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_93(1 / 1)

夜过二更。

卫天子刚见过一众臣子,回到后宫,他刚想歇息,便听人瑟瑟汇报,说天子最近宠爱的一位美人因太过得意,冒犯了王后。王后将那位美人带走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恐那位美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刚喝口茶,便听闻此事,卫天子一口血含在喉中,上下不得。他怒得全身发抖“那个毒妇”

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又要被那个母夜叉弄死了

齐国于姓何其可恶

卫天子将茶盏一摔,刷地一下站起。他愤怒十分,在殿中踱步。他忍不住想冲去凤栖宫质问王后,但是他又努力说服自己时机不对。王后代表齐国,自己现在不能对齐国下手齐王还活着。

若是齐王死了,便好了。

卫天子眸色转暗,默默地寻思着弄死齐王的法子,只要那老头子一死,齐国一乱,那自己收拾齐国,就师出有名了

殿中寂静,卫天子想得出神时,殿外得宦官传话,说王后来求。

卫天子顿时一震,拿出一副打仗的架势,来迎接自己的王后。他心中对王后不满至极,还记挂着王后刚弄死自己一个美人的事。然现在听到王后来,卫天子姜雍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向外迎去。

与进殿的王后正好遇上。

卫王后于静淞如往日一般,妆容精致,金钗步摇点缀,她典雅端庄,从外行来时,便如一座恢宏宫殿般华美耀目。

脸上笑容、行礼礼数,都无懈可击。

这对夫妻互相演戏已是寻常,相互敷衍地问了好后,卫天子就想赶人“王后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寡人这里”

卫王后观察他一瞬,道“我以为陛下有话问我。”

卫天子哈哈笑两声,装糊涂“什么话寡人没有话问王后。”

他知道王后指的是被她刚弄死的那个美人,但是天子知道自己没法从王后手中救下人,干脆就不说了。

王后静静看他。

忽而目露哀伤,道“阿雍,你我少年夫妻,相伴至今。我本以为我们会是天下最契合的夫妻,谁想到走到今日这一步。你我彼此猜忌,难怪给他人可乘之机,利用你我之间的罅隙挑拨我二人。皆是咎由自取。”

卫天子神色微敛。

他怔怔看着王后,一瞬间,从王后雍容雅致的面容上看出些她少女时的样子。他也是曾喜欢过她的卫天子跟着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

王后话一转,道“陛下,我今日并没有杀了那位挑衅我权威的美人。虽然我很愤怒,但我只是给她关了禁闭,让她回宫去反省两个月。”

卫天子一震。

心中微喜,忍不住走上一步,握住了王后的手。他大喜过望“你此话当真”

卫王后颔首“我亦是能容人的。夫君,时至今日,我已意识到我贵为王后,不可能让陛下后宫只有我一人。只要陛下开心,陛下愿意纳几位美人就纳几位。我日后,再不和陛下胡乱吃醋了。你我年纪已经大了,实不该在此事上闹腾彼此,让外人看了笑话。”

卫天子如同不认识王后一般,巨大的惊喜向他罩来,他有一种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天上掉馅饼的惊喜没让他恍惚许久,毕竟他是位天子,王后几次三番在话里暗示“外人”,天子终于察觉了。卫天子盯着王后,慢慢道“王后似有事要告诉寡人。”

于静淞点头。

她说“此事关乎燕王和玉女,恐隔墙有耳,还请陛下屏退所有人。”

大殿静寂,所有下人退出去,天子和王后仍嫌不够,二人相携着进了内舍,才肯开口说要事。

王后告诉天子的,是有关三年前,范翕就和玉纤阿暗通款曲的事。

自从从于幸兰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卫王后就在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来中伤燕王范翕。燕国邻近齐国,这两年,燕国和周围其他诸侯国,亦包括卫天子的势力,都包围着齐国。齐国情势不好,卫王后要瓦解他们的势力,自然要拉下范翕。

要让天子彻底无法信任范翕。

要天子和范翕决裂

齐国要收拾燕国,震慑天下,告诉天下人,齐国仍是那个齐国,任何诸侯国都不可撼动。而收拾了燕国,天子左膀右臂被除其一,行事束手束脚,自然还得依靠齐国。齐国才可保平安。

于是,王后特意让人去搜集消息。之前她是没想过玉纤阿和范翕早就有情,她和所有人一样,以为玉纤阿是和自己的儿子纠缠不清。后为避嫌,玉纤阿才自请去了丹凤台。但是从于幸兰那里知道玉纤阿和范翕有情后,再联系自己小儿子的人品,王后便几乎瞬间就确定那两人有旧了。

真是可笑,卫天子看上的女人,撒谎不断,和一个旧朝王子恩怨纠葛不断,还为此欺君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卫天子遭遇玉纤阿和范翕的双重背叛,卫王后相信天子会饱受打击。

但为了说服天子,自然要摆证据。好在,一旦有了那两人相爱的前提,刻意去搜证据,便没有那般难。两个人情投意合,什么都可以骗,但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王后查到了不少东西,比如玉女原来是打算献给周天子的,比如范翕和玉女根本不是经由越国薄家介绍相识,而是早在吴国吴宫中,那两人就有了私情。

桩桩件件,一个个证据摆出来,王后确信道“是以,他们在吴国时以王朝七公子和宫女的身份偷情,在献女一路上以公子和自己父王的女人的身份偷情,到了洛邑,又背叛幸兰,公然让幸兰成为笑话,还欺骗我们所有人陛下,无论是范翕还是玉纤阿,都在哄骗我们。”

卫天子脸色已经铁青无比。

王后观察着他的神色,微微一笑“范翕恐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纯善仁柔的人。”

“玉女也不是貌美单纯、天真善良无辜的小女子。”

“他们二人联手,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人不可貌相。越是长得好看的人,骗起人来越是致命。而这二人,今日竟结成了夫妻,还是因为陛下和我吵了架后支持的。陛下刻意给他们办了盛大婚礼想来真是有趣。”

卫王后嘲弄卫天子对范翕的信任。

卫天子难堪十分,乒乒乓乓,他袖子一拂,所有器物都被扫在地上。王后向后避开,见天子满目怒火,从墙上拔起一长剑厉声“寡人要杀了范翕”

王后心脏跳急。

她避开天子的火气,却仍好整以暇“燕王势力已成,恐陛下没那么容易杀了他。他身后有燕国军队,这几年因为陛下可有可无的相助,他不知笼络了多少人。满朝臣子不知有多少人站到了他那里陛下觉得他是废物,才厚待他。可是陛下如果想想,他身上流着周王朝范氏嫡系血脉他是周天子的儿子便不该如此轻敌”

卫天子声音喑哑“天下人尽传他身世不详,恐不是周天子的亲生儿子周天子默认周天子一直默认范翕不是他的儿子正是因为范翕身世有问题,寡人才信他”

王后道“那如何解释范翕今日种种行为他气候渐成,陛下还觉得他是站在你那一方的陛下如此信任他,恐他谋夺了陛下的王国,陛下都不知一个忠臣是如何背叛你的”

卫天子气笑“滑天下之大稽一个身世有问题的周王室公子,竟想找我复仇可笑他配么”

他浑身发抖“范翕的身世就是问题天下人不会承认他他血统有问题”

王后慢慢道“那都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了。我们如今,已经知道范翕狼子野心,陛下打算如何办”

天子咬牙,目光沉冷地盯着前方殿中摆着的大鼎。鼎中焰高,天子恨不得将范翕架在火上去烧。卫天子提着剑,一字一句道“自是除了范翕了。寡人本想怜惜范氏血脉,如今看来哪怕天下人认为寡人薄义,出尔反尔,范翕此人也不能留范氏血脉,该斩尽杀绝才是”

王后道“陛下若在洛邑做局,杀了范翕,燕国那势力,陛下又要大兴兵戈,恐才能收服。就如如今的楚国一般,听闻楚王半年前就遇了刺客,之后几位公子都出了些事,盖是百姓不服。楚国今日,就是燕国的明日。”

天子冷笑“范翕只在燕国待了三年多而已,寡人不信那帮蛮人会拥护范翕。”

王后不语。

然天子又惊疑,知道自己恐是说了大话。范翕在燕国三年,将燕国经营得固若金汤,他大兴农事和兵事,燕国人被弄得个个善战。燕国今非昔比,恐再派新的王过去,也不好收服卫天子看向卫王后,他知道王后来找自己,必然是已经有了主意。

果然王后微微一笑。

王后说“我有一法。我可写书,将陛下与我的意思告诉我父亲。明年开了春,范翕作为燕王,就应该回返燕国了。九夷靠近齐国、燕国,这两年,九夷内乱,有新王争位。新王联系过我父王,想请齐国出兵,相助九夷平内乱。作为回报,他们亦可为齐国做一件事。我父王还尚未答应。”

天子眸子一深,喃声“齐王竟然和九夷勾结,看来你父亲,志不在小啊。”

他心中警惕齐国更多了些。

卫王后苦笑。

她为了献计,为了说服天子,只能告诉一些天子原本不知道的消息了。王后接着说“陛下不愿名声受损,想要师出有名,便可和九夷合作。让九夷试着攻燕国,我齐国从旁相助,与九夷合力杀了范翕,灭了燕国。如此,范翕之死,死于九夷,和我们都无关了。”

卫天子迟疑。

频频和九夷合作让他觉得不安。

到底是蛮荒,之前为了登天子位,他和齐国就与九夷合作。之后为了封口,送了九夷不少好处。而今再合作恐怕九夷胃口太大,反伤到卫王朝。

何况,是齐国和九夷联手。

嗯齐国。

到底不能让天子信任。

可是若是齐国出手灭燕国那齐国兵力必然也会在其中折损。卫天子想要控制齐国,不更容易了么

卫王后见天子犹疑不定,略有些急。自己父王年迈,齐国如今情势不如以往。燕国虎视眈眈,若再不除了燕国,齐国只会比现在还更加被动。而今除燕国,还有天子势力相助若是能损天子势力,亦是齐国想求的。

卫王后一咬牙,再诱惑天子道“陛下为何犹豫陛下可是忘了,燕王范翕那位娇滴滴的王后,玉女纤阿么”

卫天子一怔。

王后为了自己的位置,打算拿玉女来说服天子“只要范翕死了,玉女无人可依,不就能依附陛下了么玉女那般美貌,不说陛下念念不忘,就是臣妾,亦觉得从未见过那般美人。是,我心中嫉妒,不愿让玉女那样的美人入宫。因觉得只要她一入宫,我的王后位置都要受到威胁。然而今日,我已经想通只要陛下保我王后之位,我就愿相助陛下得到那玉女”

卫王后幽幽道“自古美人不少见,绝世佳人却不得见。玉女之风采,陛下若是错过了就没有了。”

天子略微迟疑“你也说过,玉女非善类。”

王后微微一笑,道“陛下是爱她的貌,又不是爱她的心,管她心黑还是白呢难道陛下在床笫间,还要和美人交心臣妾听说,那玉女先前十几年都是在民间长大,大字不识几个,恐怕她只是有一些小聪明而已,不值得陛下交心。”

卫天子怅然。

他不觉可惜道“如此佳人,却长于民间,不识字不通文,不懂律不能吟,实在暴殄天物。成家太可惜了。”

王后不语。

心中冷笑道

那玉女还未入宫呢,你就替她可惜了,真把她当掌中物了。

我就看看,你到底如何得到她。

一个能眼睛不眨将一群人团团骗了三年的女郎,王后不信卫天子能收服那女子。王后自愿隔山观火,看天子要如何让玉女为他折腰。

王后还要看看。

纵是绝代佳人,天子杀她夫君,她能不能忍着,屈身于仇人帐中

王后和天子谈好了条件,接下来,卫天子和齐国迎来了短暂的和解。双方开始琢磨怎么杀了燕王。

按照计划,九夷开始多多少少地攻占燕国边境。

时至年关,战事却越来越紧。

天子被战事所扰,终于耐不住,某夜,他召范翕入宫,让范翕开春后离洛回燕国,代天子与九夷开战。范翕若有所思之时,听天子又假惺惺道“不过燕国击败了九夷,你还要回洛,亲自向寡人汇报。如此车马劳顿,不相干人事,倒不必与你一起走了,可在洛邑住下,好生等你战胜之喜。”

范翕眉毛轻轻扬了一下。

他霎时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范翕问“陛下指的,可是拙荆陛下的意思,是说拙荆不必跟臣一同回燕国”

天子以为范翕蹙眉是不愿,天子心中疾跳,无论如何都不想将千娇百媚的女郎送出去跟范翕一起吃苦。他是打算杀了范翕的,自然不想玉女也去。玉女留在自己眼皮下,自己才好拿捏。天子为了说服范翕,张口就许诺兵马,并给燕王府邸赏赐,说范翕不在,自己会照拂燕王后。

范翕心中想,这可真是太巧了。

他正好在找借口离开洛邑回燕国,他正好不想把自己的全部势力撤出洛邑。

若是玉纤阿能够留在洛邑,帮他照看他在洛邑的这部分势力,这可真是太方便了。

省得自己找理由。

不过,卫天子为何能想出这种法子

天子特意提起玉纤阿,不会还在觊觎玉纤阿吧

范翕如今就跟有病一般,整日本就神神叨叨疑神疑鬼,他自己疑心自己就算了,卫天子那里才稍微有个意思,范翕就觉得卫天子不安好心。玉纤阿倾城倾国之貌,范翕早有认知,并知道谁见了她都会心动。

那天子久不能忘是正常的。

看来,让他离洛,是有诈了。

范翕阴暗地想,说不定就是想弄死我,老匹夫想霸占我夫人。

范翕心中警觉,暗暗想着这一切。天子盯着他,范翕回过神后,拱手应下了

无论如何,他确实想要离洛。

而不管卫天子有什么阴谋,自己多提防些就是了。

范翕离开王宫,夜里下了雪。

他阴沉了一路,阴谋诡计在脑中转,各种念头转了一大圈。一会儿想卫天子想如何弄死自己,一会儿想他该如何弄死齐王,一会儿是卫天子抢走玉纤阿,一会儿是自己杀了卫天子范翕进了府邸,负手而行,走得极快。

他面容玉白,眸子点漆一般,却杀气腾腾。

飞雪被他的衣袍袖摆卷起,在他身后风中飘荡。

走了一段路,范翕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冰寒刺骨的瞳眸一缩,看向亭阁处。那里灯笼亮着光,湖泊结成冰,他貌美十分的妻子着厚氅,靠坐在廊柱旁,闭着目假寐。美人面容被雪映得透白,斗篷下,银色链子如清水般拨动,玉纤阿睡得安然静美。

唇红眉秀,闲花淡春。美人睡在夜雪湖边凉亭下,闭眼时,她如雪狐般干净纯美,净得近乎妖冶,不属于人间凡尘。

隔着一湖,范翕怔望,腰下玉佩瑽琤。

梓竹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范翕。梓竹脚步声才大,范翕立刻回头,冲少年剜了一眼,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梓竹不要惊醒玉纤阿。

梓竹连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说话,但是他心里却想,谁会惊醒玉女啊只有王上你自己会惊醒人罢了。

梓竹低声说“君夫人一直在等王上回来,君夫人怕王上回来得晚,就彻底不睡了,所以她坚持要等王上回来一起睡。”

范翕怔忡许久,摆手,示意梓竹下去。

范翕抬起沉重的步伐,走向玉纤阿。他迈步上了亭子,到了玉纤阿面前,俯下身,本想将女郎抱入怀里,抱着她一同回屋歇息。他心中发誓,纵是自己今夜仍睡不着,他也要守在床榻间,看他的玉儿睡。

但是范翕俯身时,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擦着她细柔面颊。那润嫩的触觉,让他心中一荡,有些不舍惊到她。

范翕静望着玉纤阿许久,他长袖一摆,慢吞吞地坐在了她旁边,与她肩挨着肩,背靠背而坐。飞雪在凉亭外静静漂浮,凉亭中灯笼光微弱,照着其下一双儿女。范翕背靠着玉纤阿,他腿搭在了石栏上,静静看向外面被冰封住的湖泊。

身后的美人似感觉到他,头一歪,向他肩头依了过来。

玉纤阿仍闭着眼,含糊道“公子”

范翕柔声答“玉儿,睡吧,我回来了。”

玉纤阿便没有睁开眼,她背靠着范翕,坐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陪着范翕熬了好几晚,又确实有些累。是以听到范翕的声音,她心中安定,便没有睁开眼,就着不舒服的姿势,继续浑浑噩噩地睡。

而背对着她的范翕,坐在冰天雪地中,背靠美人,他只觉心中安宁十分。

渐渐的,许是万籁俱寂,许是心中沉静,范翕也闭上了眼。

他闭眼时,没有听到那总是逼着自己大开杀戒的鼓声,没有看到母亲死时的幻觉。他舒了口气,心魂都懒怠下去,让他放松十分。

曾先生皱着眉,急匆匆行在燕王府中。

曾先生刚得到了情报,说几日前,卫天子曾和卫王后屏退所有宫人,于内舍谈私事。曾先生让他们在宫中的眼线探知了多次,都没有探出天子和王后说了什么。而今夜,天子宣燕王入宫,曾先生便来见燕王,想和燕王对一对消息。

曾先生满脑子政治,他半夜三更来敲燕王府大门。

他已习惯燕王竟然半夜三更召他们这些谋臣论事。

然这一次,开门时,梓竹苦哈哈一叹。梓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曾先生就说“要事”,推开梓竹往府邸里走,要亲见范翕。

然到了一方冰水湖泊前,曾先生愣住了。

隔着冰湖,隔着飞雪,他看到了凉亭中背靠背而睡的青年男女。

夜雪不能掩去那二人的美。

二人在飞雪凉亭下闭目而睡,雪与灯火包围着他们,亭中炉子烧着炭火。灯笼轻轻摇动,叮咣声撞,明火流光,男才女貌。

曾先生看得痴住

他已许久不曾见过燕王这般放松的时候。

也许久不曾见到范翕和玉女坐在一起。

曾先生早就知道范翕尚是公子翕时,就和玉女情投意合。之后二人成亲,曾先生也是为二人高兴。婚后,燕王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和玉女的感情,多多少少编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故事,曾先生都闻之一笑,当两人是小孩子一般。

而亲眼见到,观感比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更强烈震撼些

这二人,太般配了。

梓竹追了过来,唯恐曾先生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的范翕。却见曾先生只是站在湖泊这边出神,并没有上前打扰。且过了一会儿,曾先生也没有说他来是为了何事,曾先生脸上浮现一种患得患失的不真实笑容,恍恍惚惚地出了燕王府邸。

梓竹以为此事已了。

但过了两日,梓竹被范翕派去找曾先生问事时,他在曾先生书舍中,见到一幅字画,画的竟是那夜背靠背而睡的燕王夫妻。梓竹心中一动,想让范翕高兴些,就找曾先生借了画,拿去讨好范翕。

范翕见了画,果然高兴。他拿着画去找玉纤阿邀功,说这画画得如何惟妙惟肖,笔法多么精湛。

玉纤阿正在梳妆,听范翕大清早就拿着一幅画,夸了一大通。

她都不太懂范翕在夸什么。

玉纤阿云里雾里地听夫君夸什么笔法什么画工,她略有些羞愧,因她自己看不出来。她才疏学浅,只觉压力重新变大。她才能够读书认字,范翕对她的要求就到了画工上玉纤阿恍惚间,听范翕停了话,垂目含羞问“光是我在说,不见你开口。你觉得这画如何比起昔日周王室我九弟的画,也不枉多让吧”

范翕这种小心眼的人,难得提起他那个书画双全的如今被囚的九弟。

玉纤阿立时觉得自己懂了。

她连忙作出一副“这画可画得真好”的惊叹表情,手中还拿着一根金簪,她装模作样地走到画前,假意欣赏一番,便闭着眼睛吹捧“公子这画画得可真好。怎么就能画得这般好呢妾身再未见过比公子这画工更好的画了。妾身日后必要跟着公子学画才是。那位九公子的画,妾身也见过,妾身觉得他完全不如公子厉害怎么就他有才子的名声,公子没有呢所谓的天下人,必然瞎了眼。妾身为公子而不服”

范翕的表情一时古怪。

他欲言又止。

玉纤阿眨眨眼,纳闷她都把范翕夸得这么厉害了,范翕这表情这般诡异是为何。

范翕长睫搭在眼上,蝶翼一般扑朔颤颤。

他又懊恼,又害羞,又生气,又暗喜。他尴尬道“玉儿,你弄错了,这是曾先生的画。不是我画的。可见你平时夸我一点也不真心你只是闭着眼睛在吹捧我而已。根本不是实话。”

玉纤阿“”

她略心虚,却木着脸质问“不是你的画,你拿到我跟前让我夸什么”

范翕生气“我是让你看画的内容画的是我们你真是木头一点儿情趣也没有”

玉纤阿“”

她真想拿手中簪子戳死这破公子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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