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子反正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不折腾白不折腾。
田觅没说二话就上了手,将他的刘海拨开。
郁赫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几下,闲闲懒懒地坐着,任她捯饬。
他银色染发剂都能hold住,还怕没刘海?
一分半钟,他见这人折腾的差不多了,才问:“如何?”
“……”
她这时想到了之前很火的一部谍战片。
那梳着背头,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主角,真够斯文败类。
郁赫离他,就差一副眼镜。
看到她的表情,郁赫的喉结滚了一滚,但什么话也没说,只笑着挪开目光,脸上竟是得意。
他自恋的明目张胆,就差把——“本公子天下第一帅”,写在了脸上。
郁赫耐着性子看了会儿电影。
这电影是田觅选的。
因为男二——时下当红的小鲜肉,是她的“偶像”。
郁赫盯着那小鲜肉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本片最大的败笔。
演技尴尬。
颜值也就那样。
有点想吐槽。
但是说出来,田觅肯定会跟他急,在电影院里过分闹腾,其实也不大好。
只能强忍着逼逼叨叨的冲动。
他拿过奶茶,喝了几口,给嘴巴找了点事情做。
但手却闲不下来。
黑灯瞎火的,他拉过了田觅的手。
姑娘的手十分小巧,还软乎乎的。
触感真不错。
田觅挣了两下,没争回手的归属权,一时也只能由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常睿笑的前仰后翻,却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于是边笑边回头,刚准备问——“这么好笑你们怎么不笑”,却发现他家赫公子跟谢予家的妹子……
姿势有点诡异。
额,怪不得这么安静呢。
田觅面子薄,立刻就如临大敌,马上绷直了身子。
郁赫看着常睿,轻描淡写地问:“有事儿?”
“没、没……”常睿立刻转过头。
那可能被牛顿摸过的脑袋瓜子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仅自觉回过了头,还制止了要侧身讨论剧情的段敏泽。
郁赫侧目,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
她耳根通红,眼睫半垂,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一副被捉奸的心虚样,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田觅咬紧牙,握着拳头在他腿上捶了一下:“还笑?”
她的手未收回,能感觉到他身子在颤动。
所以这人,还是在笑。
郁赫压着声,笑的有点累。
很快,谢予转过头,目光里打量的意味明显,“你笑点还真是不一般。”
原来,这时是剧情转折点。
一位很重要的配角刚刚离世……
虽然悲痛只是个小插曲,但很多人都很配合的留下了几滴泪水。
郁赫的反应有点格格不入。
他瞧了眼四周人的神情,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却还是能气定神闲地对谢予说:“反射弧过长,想着之前的剧情,抱歉了。”
谢予:“……”
电影近两个小时。
自郁赫醒来后,田觅就没怎正儿八经的看过大屏幕了。
电影院里灯光尽灭。
他们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却也没做什么。
只是大手拉着小手,硬是攥出了一掌心的汗。
田觅后来每每想到此事,不免感慨,那时候的郁赫还算像个人。
哪像……
.散场后,他们又吃了顿火锅。
虽然是在放假,但众人聊着的还是跟学习有关的话题。
跟暑假那次聚会,他们张口闭口游戏、装备的,完全不同。
一时间,她的焦虑感又回来了,想着回去就得抓紧时间,好好复习。
很快,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搞起了归纳推理。
沈第成绩好,沈第是短发。
陆瑶剪了短发后,上次小测验,数学考了135分。
赵词的头发本就不长,成绩在她们三朵金花里是最好的。
……
所以她剪了短发,成绩是不是就能扶摇直上了?
慌神之际,郁赫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片毛肚。
常睿见状,啧了好几声,段敏泽也跟着嘿嘿笑。
田觅脸又红了。
郁赫脸皮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给她捞这捞那……
老实说,这男朋友除了自恋外,其余真的很好。
但他捞的全是肉。
她有那么爱吃肉嘛?
桌子底下,她踢了踢郁赫的脚,小声道:“吃不掉了。”
“吃不掉给我。”郁赫说的理所当然。
“……”不嫌弃她么?
“别太过分啊。”谢予终是忍不住,抬头说。
“嗯?”郁赫扬了扬眉。
“你们俩个,不腻歪么?”谢予问。
“不腻啊。”郁赫说。说完,还反问:“为什么会腻?”
“你不腻,我都腻了。”谢予没好气道。
“腻了就吃点消食片。”郁赫笑的极其不要脸。
“……”
大佬吵大佬的,田小喽啰连头都不可能抬一下的。
“……”
谢予吵不过。
他真服了。
自己这脸皮在某些程度上真不及郁赫的十分之一。
但莫名的,又有点羡慕。
“你们,”郁赫放下筷子,慢悠悠道,“能聊点其他的东西么?有这么爱学习?”
看把他家小姑娘吓的,到这儿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谢予也跟着搁下筷子,“我说赫公子,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像个老妈子?”
郁赫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田觅的座位,一手敲着桌面,笑的漫不经心:“你到时候,就能明白了。”
谢予:“……”
一旁,常睿给段敏泽捞鸭血:“你吃你吃,快点吃……”
这几个人,只有段敏泽吃鸭血。这鸭血自然也是他点的。
常睿看这东西就闹心。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动作看起来也是膈应的很。
谢予决定,下回吃饭,他一定凑个偶数。
三天假就快过去了。
在发型上,田觅也纠结出了结果。
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她从家里出来,在附近找了家理发店,剪了个短发。
剪完后,她照了一会儿镜子。
镜子里的确是她,但看着吧,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怎么看,怎么就不对劲。
她上小学后就没留过短发,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她这头发一剪,他们十五班再也没有扎辫子的姑娘了。
乍一看,全是穿校服、戴着眼镜的娃,没啥子区别,真就那雌雄莫辨。
不过这都临近期末了,插科打诨的心思也淡了很多。
田觅没陆瑶那时候受关注,再加上她天天戴着帽子。
没过多久,别人习惯了她的变化。
她自己也习惯了。
期末考试也终于来了。
此次考试很正规。
监考老师是从别的中学调来的,阅卷方面,一中的卷子也由别的学校批阅。
田觅考完试后,觉得这九校联考的卷子,比他们南一自命题的要略微简单一点。
起码物理要简单。
不至于再考四五十分了吧……
心怀忐忑地等了五天,成绩终于下来了。
她终于创造了自己的历史,破了四百这个大关,考了393名。
但这个段位呢,分数咬的很紧,从380到410,其实也就差了十来分。
她能赶上来不算难。
但再跌下去,貌似也挺容易。
距离年级第一的郁赫,还有一百五十分的差距。
难得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欢喜的时间也不算长。
田牧接她回家那天,她就表明了寒假要报补习班的意愿。
田牧有点受宠若惊。
暑假那会子,让她去补习,惨的就跟杀猪似的。
他本想着,这寒假就算了。
补习班在她自己的家那边。
离谢予家很远。
这也意味着,离郁赫很远。
她提前领略了“异地”的滋味,每天只能打打电话,发发信息。
幸好眼下,她还有事情忙,倒不至于牵肠挂肚,但偶尔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寒暑假的补习班里,总是满满当当。
有被迫来的。
也有和她一样,是自愿要来。
她每天都要用郁赫送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个三四五六遍的“加油”。
她以为只有自己会做这么“傻叉”的事情,但有天,她无意间发现同桌的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我要考北大。”
如此一比,她那个“加油”,还真是委婉的多。
不过么,这有些“壮志凌云”的语句,是用铅笔写的,说不定哪天就擦掉了。
看的出来,写字的人呢,也很小心翼翼。
田觅和这位同桌没说过什么话。
同桌是个安静的女生,每天除了听课写题,基本不与人交流。
而且,她也剪着短发,比田觅的还短。
田觅当时顾及形象,还是剪了个相对时髦点的波波头,头发刚好到脖颈处。
而她的同桌,是直接剪了个寸头。
田觅对想考TOP2的都很关注,一时没忍住,课后主动找和同桌聊了起来。
同桌是五中的。
虽然没一中牛逼,但也是“小C9”的成员。
据她说,这次期末没考好。
没考好的意思是,没考进年级前十。
但也能甩田觅六七十分。
田觅不懂自己为何要去自取其辱,一时间心里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打扰了。”
她的危机感又回来了。
每每倦怠时,她都要看看身旁——
现在的战友,未来的对手。
不过么,人家显然还没把她当成对手。
南一很强。
但南一的390多名,也就那样吧。
田觅对此浑然不知,还在脑海里幻想着她成为黑马,一名惊人的那天。
虽然很像个阿Q,但是“精神胜利法”的感觉还是有点管用。
想一想那画面,感觉比喝十杯咖啡还叫人兴奋。
.春节。
按照传统,她和田牧要回趟老家。
南城这个时候已经没那么冷了。
徽州却下了雪。
青山黛瓦上竟是落白。
有些诗情画意。
城市的年味其实没有乡下的浓郁。
乡下的大门,除了晚上,基本都是敞开的。
东家走,西家来,家里总是有客人。
欢声笑语不断。
人一多,自然会问及学习的事。
田觅也快高三了,不免被问到想考哪个大学。
她自是不可能将实话与人说,甚至连南城师范都没说,只说考本科就行。
大家习惯了她“胸无大志”,也知道她的水平,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田牧听到这话的时候,倒是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如果只是考本科,他闺女用不着这么拼命的。
这会子,回老家待个三四天,她还带了那么多作业。
寒假过了大半,她都没睡过懒觉。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正月初三,晚上九点。
她正在对着参考书,看物理的知识点,忽然接到了谢予的电话。
谢予问她“爷爷奶奶睡了没?”
她听到了很大的风声,但也没多问,只说“都睡了,你明早拜年吧。”
谁知谢予又说:“那你待会给我开个门,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你不会来……”她话未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
什么情况?
她满腹狐疑。
近十点。
谢予再次给她打了电话。
“快开门,冻死人了。”谢予嚷嚷着。
田觅跑下楼,拉开门的一瞬间,风雪簌簌的往脸上飞。
真冷啊!
“你怎么会……”
话说一半,她看到谢予旁边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两手插兜里,脸上还挂着口罩。
可如画的眉目,却跃进了她的眼底。
“你胖了唉。”
对视了半分钟,那人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