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阵阵袭来。
宁兮瑶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马车一路驶出正阳门,她问道:“皇上为何会允许你出宫?”
苏策报之一笑,“不过是回驿馆整理些物件,我是质子,不是囚徒。”
她琢磨着这俩其实也差不多,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再开口。
苏策倒也没搭话,顺顺当当出了门,直奔粮草司去了。
到了巷口,宁兮瑶利索地跳了下来,说道:“多谢。”
正要走,苏策却也跟着走了下来,她一脸警惕,“苏郎君做什么?你也要去?”
“别担心。”苏策的笑容在夜色中有几分迷蒙,“不过是想看着你进去。”
宁兮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原来目送这一套古代就有了,索性不再理会,扭头就进了巷子。
果然如她所料,粮草司门口黑压压站着一片侍卫,守卫森严,根本没法进去。
好在还有陈思。
她蹭到门口,侍卫眼尖,呵斥道:“那边的,干什么呢?”
宁兮瑶反应迅速,“我是小陈大人的侍婢,来给她送东西的。”
见她言之凿凿,侍卫便叫人通报去了,宁兮瑶在一边盯着黑乎乎的围墙,看来这火的确不小,这么多侍卫,为什么救火的效率这么慢呢?
墙面浇了水,黑灰结成块,像是生了秃疮,宁兮瑶走上前,摸了摸那黑灰,却愣住了,只是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指。
侍卫见她神神叨叨,问道:“你做什么?”
宁兮瑶心中有事,只能瞎掰,“我眉毛淡了,补个妆。”
正说着,陈思从里面走了出来,极为自然地对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宁兮瑶醒了神,顺利地接了下来,“是,奴婢这就来。”
进了里间,陈思悄悄拉过她,低声道:“娘娘,您胆子也太大了,这有臣就行了,您何必以身犯险?”
她回道:“这件事不同寻常,我得亲自看看才放心。”
陈思叹了口气,深感皇帝不易,“行吧,皇上在哪等您呢?”
宁兮瑶一顿,敷衍道:“就在外边,先别说了,咱们去看看吧。”
“好。”
进了存放粮草的地方,眼前的场面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惨绝人寰。
别说粮草了,就连库房的门都烧的只剩两条了,还坚贞不屈地毅立着,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焦香味,她分神琢磨,要是她那二哥在,肯定闻着闻着就饿了。
陈思凑近了些,说道:“的确如娘娘所想,里头有猫腻,臣问过了,说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火势便笼罩了整个库房,这几日经常下雨,四处潮湿,怎么会烧的这么快?”
她点头,补充道:“而且我刚才发现,围墙上好像被人涂了油。”
陈思一惊,“这……有人蓄意烧毁粮草?这可是整个大燕一年的收成啊!”
宁兮瑶面色凝重,算计宁家不说,还如此浪费粮食,这人她一定要揪出来!
说着她便蹲下了身子,地上泥泞不堪,又是灰又是土,陈思有些犹疑,但也跟着蹲下了,“娘娘,您在找什么?”
宁兮瑶看着一处水坑,里头的颜色不大对劲,于是伸手去捞,从泥水里抓了个东西出来。
陈思一惊,立马拿出帕子去接,擦去泥水后,那东西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是一枚玉佩。
宁兮瑶兴奋不已,在所有的小说里,玉佩都是致命的证据,这东西掉在这,一定跟幕后黑手有关系!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认得吗?”
陈思却摇了摇头,“臣不认识,这块玉佩玉质极差,不像是贵人佩戴的。”
宁兮瑶蹙眉,“就是说,不值钱?”
“嗯。”
看来是幕后黑手派来的人,她若有所思,揣了起来。
正要再看,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俩人正凑在一处说话,闻声都被吓了一跳,宁兮瑶站不稳,直接扑在了陈思身上。
侍卫愕然道:“小陈大人,您这是……”
“大人讨厌!”面对考验,宁兮瑶给出了反应,在陈思恐惧的目光中,娇柔地晃了晃肩膀,“这还有这么多人呢!”
陈思看着她,反复提醒自己,这是皇帝的宠妃,不能动手,不能。
侍卫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别过脸,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小陈大人生得雌雄莫辨,爱好也是与众不同!
“大……大人,宋相吩咐了,叫所有人都退出去,您先出来吧。”
陈思点点头,宁兮瑶则乖觉地爬起来,跟在人身后出了门。
宋家果然送来了不少人,宁兮瑶心中有了数,这件事里嫌疑最大的,就是宋敬山。
陈思视而不见,径直往外走,却被人拦下,一个生着国字脸的侍卫首领对她道:“小陈大人,我们相爷有令,但凡进来的人,都要搜身。”
搜身!
宁兮瑶下意识捂住了袖口,陈思也是惊怒交加,自己倒是没什么,要是让皇帝的宠妃在这被一群侍卫搜了身,皇帝还不把她锤扁了蘸酱吃!
“放肆!”陈思打定主意要扛到底,“宋相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今日有人敢碰本大人一下,我便剁了你的手!”
到底是武将,生气起来还是挺唬人,国字脸头头吃瘪,往后错了一步,挥手道:“动手!”
立时就有几人冒了出来,上前就要拉扯,陈思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冷冷指着国字脸头头,“既如此,就别怪本大人不讲情面了。”
宁兮瑶抱着玉佩,心道武力上她是帮不了什么了,那就在气氛上努努力吧,于是在陈思下一个动作之前,她突然跌在地上,捂住胸口道:“阿萨!好……好厉害的剑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葵花剑法吗?”
众人惊呆了,方才进门的侍卫突然跑到国字脸身边,对他耳语几句,国字脸神色微变,僵硬地道:“你们下去,小陈大人既然不愿意,那就不必搜身了。”
虽然不明原委,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思把她拉起来,脚下生风地走了。
国字脸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二人的背影啧啧称奇,“变态,狠起来连自己女人都打,还好我反应快……”
出了巷子,陈思盯着眼前喘粗气的女人,突然道:“臣终于知道,娘娘为何每次都能得手了。”
宁兮瑶歪头,“啊?什么意思?”
“胜利的果实,都是娘娘是用脸面和名声去换取的啊。”
陈思干干一笑,就是这脸面和名声,有时候也说不上要用谁的……
宁兮瑶这才听出来,饱含歉意地一笑,“对不住,事急从权。”
陈思摆摆手,正要说话,却见一辆马车朝二人行来,于是笑了笑,说道:“娘娘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