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蓉儿跑了?”
“正是。”
宁世清说道:“皇上,宋蓉儿诱骗红福,说知道娘娘的下落,红福上了当,把她放了出来。”
“嗯。”皇帝不紧不慢地道:“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处了。”
“正是。”宁世镜突然道:“皇上,臣想起来了,那日臣在东门碰见了崔衡,他似乎格外紧张。”
“梁国人总是畏首畏尾的。”林淮说道:“可能是因为心怀叵测,见了谁都有些不自然。”
这倒也是。
因为人多,宁世镜默默把崔衡养妓女的事又咽了回去,对皇帝道:“还是皇上厉害,要不是您,我们早就以为妹妹她……”
“啪—”
陈思笑不露齿,在他胳膊上拍了下,“别说晦气话。”
“哦。”
楚云漾端起茶盏,默默道:“梁国这帮人的确不大正常,宁小将军,你带些人,暗中盯着他们。”
“是。”
宁世清拱手道:“只是,贵妃她……”
“贺文只是个靶子。”楚云漾肯定地道:“能使出这样的法子,对方定然不是普通人。
宁世清深以为然,“而且那纸条提到了定亲宴,说不准,贵妃真的来过。”
众人都是一愣。
可那一日谁也没有见到宁兮瑶。
楚云漾默默思忖,那个平平无奇的妇人突然涌入脑海,如果她再白皙一点,背脊再挺直一点……
“查。”楚云漾当机立断,“当日来宁府赴宴的夫妇,每一对都查出来。”
宁世清也想到了,于是起身道:“皇上放心,臣这就去。”
一旁,陈思突然拿出了一个物件,递给皇帝,“皇上请看,这是从贺文家里找到的,不知用作何处。”
提到贺文,众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日他们都以为那具尸体就是宁兮瑶,尤其宁世镜,差点哭个半死,要不是陈思捂着他的嘴,险些被宁夫人看出端倪。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宁世镜愤愤道:“若不是他,说不定那一日我们就能找到妹妹了。”
楚云漾接过钥匙,淡淡道:“贺文和他的遗物还在防卫司,林相,陪朕走一趟。”
作为被选中出差的优秀员工,林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皇上,臣害怕尸体……”
楚云漾只扫了他一眼,他便立刻住了嘴,起身道:“臣义不容辞,皇上这边请。”
天气越来越冷。
宁兮瑶的烧退了以后,人又瘦了一圈,眼睛显得越发大了,瞧着格外可怜,是人看了都想抓过来好好喂两勺饭的程度。
不仅如此,她也越发怕冷了,于是苏策叫人裁了秋装给她,一做就是一大箱,大有替她安排以后生活的意味。
对此,宁兮瑶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给她她就穿。
虽然她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苏策却格外高兴,三两日便来陪她,似乎只要在她身边,便无限满足。
午后,日光轻暖,照得四处格外亮,宁兮瑶突发奇想,要到园子里转转,苏策自然没有拒绝,亲自领着她出了门。
宁兮瑶裹着暖暖的狐裘,雪白的皮毛把她衬得越发玲珑,简直就像个冰凌雕成的美人。
苏策揽着她,笑容可掬,一旁,几个侍从瞧见了,便开始窃窃私语。
“郎君甚少这么高兴,看来是真对阿瑶姑娘上心。”
“啧啧。”另一人则道:“美则美矣,可你瞧瞧,这才什么时节,就穿起狐裘来了,看着就不像个命长的……”
“别胡说,你不要命了?”
可前头甜甜蜜蜜,根本没听见这话。
走累了,宁兮瑶便坐在亭子里,计算着自己走了多远,苏策递过去一盏茶,“阿瑶,暖暖手。”
她接过来,依言握在手中,见她如此乖顺,苏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就像是一只苍鹰终于对他低下了头,柔柔笼住了她的手,“阿瑶,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接纳我。”
宁兮瑶强忍恶心,一面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面道:“你觉得不好?”
“自然不是。”
苏策的眼神带了点探究,“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你与大燕皇帝……”
他故意提起楚云漾,想看宁兮瑶的态度,谁知她的表情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拈了块甜糕,又恹恹撂下了,“我想吃肘子。”
宁兮瑶这些日子瘦成了小小一个,从前严妆的明艳都不见了,面容纯净如幼童,小声地跟他说想吃什么,语气就像在同自家夫君商量一般。
对于苏策而言,长久以来遥望的女子近在咫尺,世上哪里还有比她更可怜可爱的人呢?
苏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都依你。”
他不知道的是,他指节之下,那只柔软的手正慢慢握紧。
宁兮瑶垂着头盘算,看来苏策已经消除了一部分戒备,却还没有完全放心,眼下她身子还没好,只能先这么虚与委蛇。
身后,明月看着亭中的一对璧人,二人皆是一身雪青长袍配月白披风,瞧着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郎君要是不吸血,姑娘要是没嫁旁人,这应该也能算是和美的一对儿吧。
防卫司。
林淮带着十二万分的勇气进了门,却还是被贺文的尸体惊得魂飞魄散,死死拉着皇帝不肯撒手。
他是个文臣啊!!!
谁知楚云漾面不改色,甚至当着尸体,伸手扒拉了几下那些遗物,在其中翻出了一个带锁的匣子。
陈思发现的钥匙,似乎就是开这把锁的。
楚云漾将钥匙取出来,轻轻一拨,果然开了,林淮无比紧张地盯着,“皇上,依臣之见,这人邪性得很,这里头不会放着什么暗器吧?”
“那你开?”
林淮立马住了嘴。
匣子被打开,里头层层包裹,展开以后,竟是一张银票,足足上前两。
楚云漾凉凉道:“卖书画果然是挣钱的好营生。”
林淮震惊不已,“皇上,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难道是有人收买他?”
这几乎是肯定的。
银票上写着汇通银庄,楚云漾捏着便往外走,林淮紧随其后,来到银庄门前,林淮接过银票,走了进去。
“掌柜的。”
一进门,林淮就开始进入状态,装得像个二五八万的富二代,“换银子。”
那银票拍在桌子上,掌柜一瞧,立马笑道:“您是贺公子的亲属?”
“是。”林淮顺着往下说,“我是他表弟,我表哥让我来取银子。”
掌柜点头道:“成,不过这数目有些大,请公子稍候。”
小厮去取银子,林淮便倚在柜子旁跟掌柜闲聊,“您说我这个表哥,穷了半辈子,突然就发际了,谁能想到呢?”
八卦果然是最好的切入点,掌柜一拍巴掌,眼神放光,“谁说不是呢?贺公子来时,拿的可是十足十的黄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