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
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头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宁兮瑶不由自主地笑了，似乎只有这里才能让毫无防备。
一推门，就见她二哥宁世镜抱头鼠窜，嘴里还念念有词，“娘，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宁夫人拎着个鸡毛掸子撵他，“那料子是给你成亲用的，你倒好，竟然拿它擦你那把破剑，自己瞧瞧，瞧瞧！你弄出了几个窟窿！”
“娘！实在是这料子太丑了，我根本没想到是成亲用的！”
不说还好，越说宁夫人就越气，一柄鸡毛掸子舞得虎虎生风，“你还敢嫌弃，小兔崽子，你别跑！”
这场景，真是跟她第一次回家时如出一辙。
宁兮瑶敲了敲门，“娘，哥哥，我回来了。”
“哎！”
宁世镜果然毫不犹豫地朝她扑了过来，躲在她身后，“不行了，妹妹，我跑不动了，你替我顶一会儿。”
宁夫人伸手摸了她一把，“乖宝，你去歇着，等娘教训完你哥哥，给你做醉虾吃。”
“娘。”宁兮瑶拉着她道：“哥哥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您总这么打他，他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到时候陈思瞧不上他，那该如何是好？”
宁夫人不为所动，“思儿都瞧见过多少回了，等过了门，娘就把这柄鸡毛掸子传给她，宁世镜，从你妹妹身后滚出来！”
“我不！”
宁世镜死死抓着她，宁兮瑶无奈地道：“娘，到底什么料子啊？竟然值得您这么生气。”
“一百两一匹的缎子，给他做喜袍用的！”宁夫人气喘吁吁，“我才撂下，眨眼的功夫，就让他戳了几个洞，你说气不气人？”
“一百两？”宁兮瑶眨眨眼，突然闪到一旁，“那是该打，娘您动手吧，别客气。”
“哎！”
宁世镜没想到她能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又开始逃窜，一边逃一边谴责她，“妹妹，我可是你亲哥哥！”
宁兮瑶抄着手，作壁上观，“亲哥哥也不能这么祸害银子，得节约呀。”
院子里卷起一层又一层的黄土，红福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娘，您真不管了？万一把二公子打坏了……”
“没事儿。”宁兮瑶看得津津有味，“我娘手上有准头，还有，你没看哥哥这些日子好像胖了吗？让他跑一跑，到时候穿喜袍也好看呐。”
红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娘娘深谋远虑。”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嗓音，“这是怎么了？”
陈思笑盈盈地进门，还没等看清里头的情形，就被宁兮瑶拉着出了门，“娘，我跟小陈大人出去转转，你们接着操练。”
“操练？”陈思被她拉着，一头雾水，“又练剑？”
宁兮瑶干干一笑，“没有，给哥哥塑塑形罢了，不用管，咱们去茶楼吃点心。”
“哦。”
陈思一头雾水，被她拉着进了一家茶楼，刚刚坐定，陈思这才想起来问她，“娘娘怎么出宫了？”
宁兮瑶心不在焉地道：“出来透透气。”
“皇上没同您一起来吗？”
提起楚云漾，她便皱眉，出来的时候侍从告诉她，皇帝正跟越嫔下棋呢，美人在侧，哪还有功夫理会她？
“不管他。”宁兮瑶摆了摆手，问道：“婚期在即，陈家可替你安排好了？”
陈思手上一顿，讽刺地道：“是，府里从来没有我的闺房，为着成婚，特地开了一间。”
宁兮瑶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道：“妈的，上次去陈家，我看陈吉的小妾都有自己的院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娘娘不必动怒。”陈思递了盏茶过去，“托您的福，他们不仅要替我预备闺房，还要大开府门，风风光光地送我出嫁。”
宁兮瑶看着眼前秀丽干练的女子，有些心疼地道：“放心吧，往后哥哥定会好好待你的，他若是欺负你，你就揍他，我们绝对不会心疼的。”
陈思忍不住笑了，二人凑在一处，正说着话，却见门口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宁兮瑶突然道：“宋蓉儿？”
“谁？”
“就是那个宋家的私生女。”宁兮瑶站起身子，看着那道灰扑扑的身影往里钻，“上次我被人抓走，她没少使绊子。”
闻言，陈思突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下了楼，宁兮瑶茫然不解，不多时，陈思就把人丢到了她面前，“娘娘，如何处置，您说就是。”
宁兮瑶愣住了，怪不得她娘喜欢陈思，这脾气真是一样一样的。
宋蓉儿衣衫褴褛，戒备地盯着她，宁兮瑶饶有兴致地挥挥手，“嗨，好久不见。”
“你想做什么？”
宋蓉儿抓着衣襟，不停地后退，宁兮瑶疑惑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奸污了你不成？”
“咳咳！”陈思清了清嗓子，“娘娘，注意措辞。”
“哦。”宁兮瑶从善如流地道：“宋姑娘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那你抓我做什么？”宋蓉儿死死瞪着她，“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可知道，那日你逃了，我被他们毒打一顿，丢了出来，宋家那老妖婆的人还要抓我……”
“啧。”宁兮瑶抄着手，说道：“是挺惨的，不如我收留你？”
陈思一愣，“娘娘想把她带回宁家？”
“不不。”宁兮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面颊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府里还得成亲呢，哪有她呆的地方？”
说完对陈思招了招手，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陈思瞪大了眼睛，渐渐转为深思，最后点点头道：“不错。”
宋蓉儿看着二人，又惊又怕，“你们想做什么？莫不是你们想把我送回宋家？”
“没创意。”
宁兮瑶神秘一笑，“我是个大度的人，免费给你提供一次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
“你别想算计我！”宋蓉儿恨恨道：“你想折磨我，没门！”
“厚！”宁兮瑶抄着手，冲陈思道：“她不知好歹，那就不必留了，咱们把她从窗户丢出去吧。”
说话时，宁兮瑶的表情格外纯真，就像个在同闺中密友提议出去放风筝的小姑娘，陈思则是稳健地点了点头，伸手就把人揪了起来，跟拖麻袋一样拖到了窗前。
宋蓉儿惊恐万分，谁知宁兮瑶还在身后营造气氛，“准备，三，二，一，发射！”
“嗷！”宋蓉儿死死抱住了陈思的手臂，面孔惨白，“我选，我选！”
陈思松了手，她重重坐在地上，宁兮瑶笑容可掬地蹲下了身子，“早说嘛，搞得我们像很喜欢吓唬人一样。”
宋蓉儿绝望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呵呵，难道不是吗？